“师师,你这种性格确实不讨人喜欢。”
“你在愧疚,莫星予现在每次因你不愉快,你都怀疑是否是她没有释怀过去,可是她确实没有原谅过你。”
“可惜你是个女人。”
“如果我比你早遇见她,这个不是问题。”
林风不说话,眯起眼睛看她。周师师之前在他的心里只算得上是一个有能力的大学教授,用男人评判女人的眼光去看她还是第一次。
“师师,你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为什么还是给自己招惹了一身痛苦呢?”
“也许是因为我的生活本来就是悲剧。”
“我的原本生活也是悲剧,但我可以不要它。”
林风说完这句话以后,昂首阔步地走进屋内。
周师师看着他的头发在风中摇曳,仿佛像某只骄傲的动物高高翘起的,得意的尾巴。
林风仪容仪表像女人,甚至有女人的矜持和做作,但在大事的判断上,永远都有男人特有的自信和果敢。
她永远也做不到他这么洒脱,她苦涩地想。
父亲期冀的目光还在昨日,有的人确实自私,但是他的爱也是真的。
拔一颗牙可以,拔一排牙还是需要用假牙来代替,否则会无法生活。
周师师开始无端地嫉妒起林风来,有时父母的薄情寡义也是一种未知的幸福。
莫星予在一片迷蒙中,嘴唇被人贴住了,紧接着有舌头伸进嘴里,变本加厉地里外都勾了一圈。
顿时不悦地眯着眼睛,要伸手去拍他的头,却被冰凉的手捉住,塞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
莫星予猫儿似的眯眼睛,皱眉道:“别闹。”
林风硬是要拽她:“你看都四点了,再这样睡,晚上要失眠了,明天还要上班。”
“好啦。”
周师师透过没关紧的门缝,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心酸又欣慰,她怀着这样的隐秘一直在莫星予身边,只要林风不想要告诉莫星予真相,她就是她第二亲密的人。凡事太过圆满总会担心下一秒就会失去,不如退一步,怀着半片碎玉,自己也甘之如饴。
风吹得后屋的黑帘子往外翻飞,莫星予跟她说这是厨房,但吃饭始终都在前院客厅的小方桌上吃。
周师师踏进去,被雕花茶几上的黑白遗像给惊了惊,但随后又淡然地打量那位老人。
照片上的老人梳着整齐的短发,嘴唇因为衰老而皱缩成一团,目光却与莫星予出地一致,透着内敛的温和。
这个雕花茶几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市面上常见的家具。现在难以找寻的原因是做工太过于粗糙,拥有的家庭在搬迁到新家时就忙不迭地丢在自家楼下的垃圾桶旁,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声,得意洋洋地跟邻居们炫耀着自己的乔迁之喜,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雕花茶几黄漆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原色,面上倒是一尘不染,连带着毛刺的雕花圆孔都被擦得包浆。
香炉里插着叁只新香,上面的细烟往风吹的反方向飘去。
周师师对着遗像鞠躬了叁下,她在瞬间明白了莫星予为何和父母少联系的原因。
有脚步声传来,林风站在她身侧,也看着遗像里的老人。
“这是莫星予的外婆。”
“她跟你说的?”
“这是她外婆生前的房子。”
“父母重要,但会有一些会比他们更重要。”
周师师侧过头来看林风,她觉得林风在莫星予身边时,会成长得更快。
林风有多快的成长,莫星予就吃了多少苦痛。
“你会和莫星予提起……?”
“我不会。”
“谢谢。”
“你打算怎么办?你父母——”
“如果我离开了父亲,他就不会把一分钱给母亲。”
林风环着双臂:“想不到一向淡泊的女人,也有贪财的时候。”
“父亲已经变心了,母亲如果连钱都把握不住,就太可怜了。”
“她有你。”
周师师朝他苦笑了一下,掀开帘子率先出去,夕阳渐渐地沉下去,洒下了满地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