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
白芙美想到了抚育院的那些孩子。
刘主席却以为她不敢说,连忙又补了一句:“放心大胆的说,我这里开明的很,畅所欲言。”
“其实……”
白芙美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想法,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了口:“其实关于少年儿童这方面,我现在比较关注的有两点,第一就是重男轻女思想,第二呢,就是孩子们的教育了。”
“你说。”
刘主席回到位置上,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您知道的,国家已经开始执行计划生育了,虽说力度并不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执行力度肯定越来越大,而公职人员和工人单位肯定是最先执行的,再然后才往农村推行,自古以来,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在我国,不,甚至整个东亚地区根深蒂固,您有没有想过计划生育和这种思想碰上,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刘主席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轻则被抛弃,重则丧命,本就艰难的抚育院也可能更加不堪重负。”
白芙美上辈子虽说不怎么出门,可也不是真不谙世事,对外面的环境还是有所了解的,到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更是女婴被抛弃的巅峰期,上辈子白文渊带她去苏省游玩,正好遇上长江修堤坝,她是亲眼看见工人们从草丛里抱出一个红色的襁褓,里面刚出生的女婴已经烂没了半张脸。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可能几十年后,华国会成为一个男多女少的国家,到时候这一代的孩子们长大了,女孩子们会清楚的记得周围的其他女孩是怎样被抛弃的,她们可能从心底里憎恨男性,宁可自己挣钱自己花,也不愿意和男性组织家庭……”
“这……这太危言耸听了吧。”
这一番推测出来,别说刘主席了,就连周淑丽都觉得不太现实:“这,你是不是想的太夸张了?”
“不,这不夸张。”
白芙美叹了口气:“女孩子不是物件,她们是人,她们有人的思想有人的感情。”
“那你的意思是……不计划生育?”
刘主席思索了片刻,才蹙着眉头问道。
说真的,计划生育这两年执行的并不顺利,偷生,强生的也不在少数,就连公职人员都有躲到亲戚家生孩子的现象。
“这是国家政策。”
白芙美摇摇头,倒是没有否定计划生育这件事。
如果不计划生育的话,女性其实更惨,她们会被拖入生育这场消耗战中,彻底的失去与男性公平竞争的机会,所以要想提高女性地位,计划生育是不可避免的,少数的生育指标,能让她们有更多的时间参与事业竞争中去。
“那这……”
刘主席与周淑丽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凝重,白芙美说的话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可仔细想想,却并无不可能,如今已经有了些端倪了,可一时半会儿,三个人竟然想不到丝毫的办法。
这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掰的过来的。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刘主席才开口:“关于第二点,你也说说。”
“第二点就是一直以来的问题了,关于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我比较关注的是农村孩子和抚育院孤儿的就学问题,还是那句话,读书明理,这些孩子才是未来的栋梁,咱可必须把握好了,国家还有五年计划十年计划的,这五年后十年后,可不就是这代人发光发热的时候么?”
刘主席低头开始在本子上记录。
白芙美和抚育院那边接触比较多,便着重的讲了讲抚育院的事。
三个人一直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刘主席撑不住了咳嗽不止,她们才起身告别,等出了刘主席天,周淑丽偏偏白芙美的胳膊:“你胆子也是太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这不是刘主席让我说的嘛。”
白芙美捂着胳膊有点委屈的看向周淑丽,然后一把揽住周淑丽的胳膊:“姨奶奶,我今天表现的好么?”
“好……”
周淑丽点了点她的脑袋:“但是不许骄傲啊。”
“我是那样的人么?”
白芙美‘哼’了一声,一副得意模样:“我最谦虚了。”
周淑丽失笑,带着白芙美上了车。
晚上周淑丽是在白家吃的晚饭,还将白芙美今天说的那番话拿出来说,惹得白振华和周淑贤都挺诧异的,不由得问白芙美:“你为啥会这么想啊?”
“这不是前段时间经常去抚育院那边嘛,发现除了后来咱们送过去的那十几个孩子,就只有残疾的孩子是男孩,其它被救助的全是女孩子。”白芙美叹了口气,将前段时间的抚育院之行拿出来说:“还有王姑姥那边,一水儿的全是女孩子,还有闹饥荒的时候,那时候扔到山里的孩子,也多数都是女婴。”
都是从那艰难的时候过来的,周淑贤能不知道么?
只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社会不可怕,可怕的是愚昧思想造就的人性。
“法律还是不健全。”
高付俊吸了口螺蛳,然后用毛巾擦擦手,挖了一勺螺蛳汤泡米饭,一边和米饭一边说道:“要是法律定死了,孩子一旦出生便拥有公民权,出现孩子丢弃或无疾病死亡的,便是犯罪,秦桧还有三朋友呢,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一辈子没有个看不顺眼的,到时候再丢孩子或者杀孩子,那就是个把柄,是养孩子,还是把把柄留到别人手里,就仁者见仁了。”
白芙美点点头:“说得对。”
周淑丽叹了口气:“这种事情非一日之功,我们只能徐徐图之。”
都知道前途艰难,也都知道这条路必须要去走。
吃完晚饭,周淑丽走了,高付俊和白芙美两个人坐在书房里写报告,高付俊写的是宣传稿,白芙美呢,写的是今天的工作总结,周淑丽临走前临时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