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喜欢看帅哥, 还喜欢看漂亮的小姐姐呢。
说着话呢, 教室里的人就来的差不多了,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距离上课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大约到了最后几分钟, 一个瘦弱的女同学从门外快速跑了进来,看了看哪里有空位,然后就坐了过去。
白芙美一眼就认出,那是住在自己下床的, 原来她也是外语系的。
教室里多是女生和女生坐, 男生和男生坐, 唯独最后来的她,是跟班上唯一落单的男同学坐一起,那男同学这会儿脸颊涨的通红,手肘撑着桌面,一动也不动,整个人看着都僵硬了起来。
在这个谈对象都要隔一臂远的年代,这个距离确实已经突破安全距离了。
还真是纯真呢。
只是这份尴尬很快就随着老师走进教室而消失殆尽。
老师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他抱着文件走到讲台后面,也不说话,先把手里的东西在桌上放好了,原本喧闹的教室也在这无声的几分钟渐渐恢复了平静,等彻底没有了声音,他才抬起头,轻咳一声开了口:“大家好,欢迎来到京城大学。”
“啪啪啪啪啪——”
下面的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你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们是优秀的,祖国对你们充满了期待,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林岭,也是你们的老学长,我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几年大学生涯中有所斩获,成为对国家,对组织有用的人。”
下面又响起一片掌声。
林岭抬手压了压:“接下来你们将作为同学共同度过四年时间,所以请你们都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从靠左边墙的第一位开始。”
靠左边墙的第一排,坐着的是个年纪有点大,戴眼镜的男同学。
只见他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同学们好,我叫赵和平,今年三十六岁了,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是班上年纪最大的人,要是没有比我大的,就都得叫我一声老大哥了。”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传出笑声。
一个人能用自己的年龄开玩笑,可见是一个很随和的人。
“我是当年第一批申请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知青,那时候我年少狂妄,总觉得自己满腹经纶,必定能在农村广阔的土地上大展拳脚,所以我第一个报名,也很荣幸被分配到了陕北的一个农村里,那里穷啊,我到那的第一个晚上就哭了,不是后悔,只是觉得自己太渺小了,面对一个连水都喝不上嘴的村子,我满肚子的诗词歌赋就显得格外的无用了。”
班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知青,他的话很容易引起那些知青的共鸣,有几个年纪大点儿的女同学眼圈都红了。
“这些年,我在村子里,带着老乡们到处去勘测水源,想要挖井蓄水,可问题是,咱们的设备太落后了,挖了没几次就发生了塌方事故,看着这些我很心痛啊。”
说着,他有些憨厚的笑笑:“本来我是报名的物理系,想要自己学会了以后早打井的机器,没想到被调剂到外语系来了,不过到外语系也不错,我可以努力学习外语,以后可以多翻译些外国的物理资料,提供给国内的学子们学习。”
他的自我介绍完了,后面第二个站起来的是一个女生:“我叫张敏,也是一名知青,和赵同学一样,也被分配到了比较贫困的地区,只是我没赵同学那么能干,我是直接报的外语系,我想多看看外国资料,从里面找到能让老乡们脱贫致富的方法。”
“我叫詹学斌,以前是公职人员……”
“我叫罗平,我今年二十一岁,应届毕业生。”
一个个的这样介绍下来,有工作经历的就介绍一下工作经历,没工作经历的,就说了几个兴趣爱好啥的,很快,就轮到了刘贝贝,她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叫刘贝贝,二十岁,应届毕业生,我是海城人,因为想要了解首都所以报考了京城大学,希望在未来的几年同窗生涯中,我们能共同进步。”
刘贝贝说完,就轮到了白芙美。
她站起来:“大家好,我叫白芙美,今年才十八岁,也是应届毕业生,说起来,我的经历有些复杂,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是跟随着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的,后来,就跟随大哥去了边疆研究所,在那边呆了五六年,说实话,到了边疆才知道,什么叫做真的苦,十几年前支边女青年在当地安家落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很多的孤儿。”
说着,她想起了常胜和那个小女孩,鼻子忍不住的有点酸。
“那里十几岁的孩子就要担负起大人的责任,抚养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我看了很痛心,我想要学习外国孤儿院的那些运营模式,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为那些孩子做些什么,帮帮他们。”
说完后,她鞠了一躬便坐了下来。
下面的同学们沉默了片刻,才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说实话,这个理想确实挺伟大,但是在那些年纪大的同学眼里,却觉得有些孩子气了。
这年代谁不苦?
是农民不苦?还是工人不苦?
农民一年到头盼收成,收成好,交了公粮家里还能捞到一顿白饭吃,收成不好,连平时都要勒紧裤腰带,工人们一天到晚上班,工资是不低,可却没有票,去晚了连肉都买不到,多少人家一年到头都没有个荤腥上门。
所以说,人人皆苦,就显得那些孩子的苦,微不足道了。
刘贝贝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么想,她歪了歪身子,小声的询问白芙美:“你真的去过边疆么?”
“嗯。”
白芙美点点头。
“哪里怎么样?是不是像书里写的,天山牧场牛羊盛,塞外胡杨品貌皎?”长到这么大去的最远地方就是京城的刘贝贝眼底涌出兴奋。
“哪有那么好。”
白芙美有些无奈的笑笑:“或许曾经有过吧……经过前十年,那边已经变了太多。”
提到那灰暗的十年,刘贝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时候我还小,我倒是感觉不深,只是我有个从小玩的很好的姐姐,家里出事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开朗的刘贝贝眼底涌出阴霾:“估摸着,这一辈子是回不来了。”
“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希望。”
这是白芙美唯一能给的安慰。
自我介绍完了后,辅导员点了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跟他去仓库领书去了,教室里顿时又喧闹了起来,刚刚的自我介绍透露了很多的讯息,不少人就自己感兴趣的找人聊天去了。
也有人来找白芙美,不过他们问的却不是关于孩子的事,而是:“你哥在边疆研究所?”
那里可是保密单位,可见这位白同学家世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