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清平正在思忖时,隐隐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鬼气,忙开了阴阳眼,循着气息走到后院的井边,忽觉后背发凉,蓦然回头,见到一位道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而面目却狰狞似鬼。
葛清平近前一步,刚想作揖搭话,低头间却猛然发现那道人在日光下竟然没有身影。
葛清平迅疾回身,同时甩出一张符箓。
道人凶相毕露,口中桀桀怪笑着一个纵身扑来。
那符箓自道人身上穿过,竟毫无作用,葛清平大吃一惊,不及细想,一个闪身躲过道人的扑袭,顺势跳出三丈开外,又祭出一张符箓,口念五雷咒,霎时空中电闪雷鸣,道道雷电劈落下来,声势震天。
然而那道人却丝毫不惧,任凭天雷穿体而过却毫发无损。
葛清平暗自诧异,这到底是什么鬼怪?
怎能不惧天雷符箓,但见那道人又扑将过来,欲附其身,葛清平吓得是匆忙躲闪,被道人追得狼狈不堪,转眼被逼至井旁。
危难之时,忽见井中鬼气弥漫,院中阴风骤起,刮得天昏地暗,那个道人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目不能视,葛清平趁机掏出道观,跑了三四里地才停下,然而当他往后一看,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那道人就在身后,还开口道:“道友莫要再跑了,贫道实在跟不上。”
葛清平一愣,再细看那个道人,衣着相貌虽与先前道人一模一样,然却浑身透着鬼气,葛清平不禁露出疑惑的情。
“道友无悔了,我并非方才与你打斗之人。”葛清平道:“嗯?那你是何人,与他为何如此相似?”
“便是那道观的云虚道人。”葛清平顿时惊道:“云虚道人?你不死百年前便羽化成仙了吗?”
道人苦笑道:“哎,我当年虽已窥仙门,却终是功亏一篑,若要证道成仙,须得斩却三尸,而我仅断其二,故功败垂成。”
“斩三尸?”葛清平颇觉困惑。
那道人道:“所谓三尸,是指人生而带之的三个驻身恶,其上尸驻于人手,主人之奢欲,其中尸,驻于人腹,主人之食欲,其下尸,驻于人足,主人之死欲,此三尸诱人心生恶欲,欲使人早死,以脱离人身桎梏,以亡主容貌游荡世间,害人作祟,他还惑人心,阻人心道,故若要成仙,须得斩却三尸。然而我生平好口腹之欲,素来酒肉不离,故虽斩得了上尸、下尸,却唯独无法斩这中尸,其欲令我自绝于井中,我临终之时,便用毕生修为护得灵台一丝清明,将一颗镇魂钉钉入自己额头,将自己魂识与那尸身一起封印于体内,本若再有几年,那尸魂便会被镇魂钉镇死,却不料三年前,我的尸骸竟被人自井中捞起,镇魂钉也被取出,将那尸放了出来。他贪食人之血肉,害人无数,我斗他不过,被他所伤,只得躲入井中,伺机而行。今见道友遭难,故出手相助。”
葛清平此时方知,是这云虚道人救了自己,忙作揖道谢。云虚道人却说:“愧不敢当,那尸魂是因我而生,这都是我的罪过,不知道友能否与我合力,将那尸铲除,还村人一个太平?”葛清平面露难色道:“那尸非妖非鬼,不惧道家术法,我有心降魔,无力除妖啊。”云虚道人道:“那尸虽然厉害,却惧冥地茯苓,只需寻到此物,挤出汁液浸润符箓,便可伤其本体。”“何为冥地茯苓?”葛清平问。“墓地中长出的茯苓便是冥地茯苓,我生前斩三尸之时,曾在后山寻到,如今那尸已被困百年,势微力弱,我们若能寻到,定能将其诛杀。”葛清平点头称善,两人遂前往后山,寻了十余日,在一乱葬岗,终于寻到一株,捣出汁液浸润符箓,并洒在身上,以防那尸附体,做好准备,两人再次前往云虚观。在道观周遭布下法阵,防止尸逃脱。法阵刚刚布好,那尸似有所察觉,遂显出身来,与葛清平及云虚道人打斗在一起。葛清平不再惧怕其附身,底气大增,出手凌厉,符箓一张接着一张,朝着尸打去,驱雷掣电,大显通。反观那尸有所顾忌,打得是畏畏缩缩,再加上有云虚道人不时出手策应,尸终究难以招架,撒腿欲逃,然而有法阵相阻,又逃之不得,只得在观中疯狂乱窜,渐渐气力用尽,被葛清平用符箓打中,顿时化为一团黑气消散。尸已除,云虚道长对葛清平千恩万谢,葛清平也向云虚道人请教许多修行的困惑。云虚道人用心点播,葛清平收益良多,之后云虚道人与葛清平作别,重如轮回。葛清平回到村子,将这几日经历讲与村人听,村人们感恩戴德,筹措了盘缠赠谢,葛清平摆手婉拒,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