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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往事-寄印传奇纯爱版-下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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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刑诉法老师透露,有好几次回程路费都是赌场赠送的。

此事因案情重大,影响恶劣,北京派了巡视组下来,督导案件侦办。

刑诉法老师说没准儿这次是刨到王八窝了,该县光挂职副县长就有十一人之多,更别说这类挺洋气的赌博案件绝不会是孤例。

经过十来天的折腾,论文项目总算选题完毕,老贺鼓励大家好好写,说要是整得好到时都有奖金拿。

至于多少奖金,她却笑而不答,可以说非常老贺了。

在她的参考下,我列了个「司法判例和土地交易制度」的题目。

说实话,大而无当不说,跟母题「土地价格的法律分析」

己相去甚远。

但既然老贺都没说什么,我又能说点什么呢,我又何必说点什么呢。

就这个题目,老贺还即兴给我列了个书单,波斯纳、埃尔克森啥的,得有十来本。

我站一旁,看她噘屁股趴办公桌上写,嘴里还念念有词。

写着写着她就笑了,抿了会儿嘴,又开始笑。

我觉得一种秘力量操纵了她。

果然,没一会儿老贺让我给她续杯水。

等恭敬地递上水,她把纸条拍过来,说:「拿着,这下心里边儿踏实了吧」我没说话,因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大摞书,」老贺比划了一下:「你想想,到图书馆全挑出来,一个学期都不怕没事儿干了,还不踏实?」说完,她挺挺胸,伸了个懒腰。

听说最近连老贺都开始晨练了,可喜可贺。

这次黄金周归来,倒是在球场上见过一次李阙如,虽然没在一块打球。

他以一种极小的幅度冲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不知道的准以为这货害了颈椎病。

犹豫了下,我也冲他点了点,算是有样学样吧。

怪的是,李阙如似乎许久没跟艺术学院的高材生们混一起了,至少我是没碰到过。

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在教学楼里,他挎着包仰着方脸走在人流中,一头鸡巴毛飘逸如故。

我只能揣测,这孙子怕是被老贺给教育过来了,从她老在我身上耍得那些手段可见一斑。

另一位老乡是真的大忙人,没准还在哪哪哪写生,好一阵都没露个面。

然而这个周一下午,他还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他从足球场蹦到篮球场上,扬言要给我画幅肖像画。

这个说实话,正常人都是百般推脱的,大庭广众之下,摆个Pose,实在太难为情。

「难为情就要表现出来,最好表现出来,」李俊摘下我的棒球帽,又戴上,最后还是摘了下来:「只有捕捉到你的难为情我才算画到点上」他一脸严肃,以至于让来一根软中华时,我都不好意思接过去了。

日他妈的。

********************最^新^地^址:^.ORg二十万元奖金并没有真的发到手里,于是5月27日下午,母亲又来了一次平阳,参加那个什么大奖赛的颁奖典礼。

我到校门口时五点出头,母亲应该已经等了一会儿,米色阔腿裤在石狮的阴影里,在平阳的风中舞得煞是欢快。

她顺路给我捎了点粽子和糖油煎饼——当然,说是给陈瑶捎的可能更确切些——装在丹尼斯的透明包装袋里,看起来很有分量。

「这不离端午还早着呢?」我把它们攥在手里,可劲颠了颠。

「吃个粽子还得等到端午啊?」母亲切了一声,很快又笑了起来:「前两天刚上供——不能放,你俩可得抓点紧」「想吃完那还不太容易,到处都是大嘴」我也笑。

「嗯,就你大方,」母亲头发又盘了起来,脑后的碎发滚啊滚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哎,陈瑶呢?」「有课,一会儿就能出来」「那——」她伸头往学校里面看了看,又转向我:「妈先走?」「急啥,不吃个饭?颁奖不明天哩?」我放起了连珠炮。

「有点事儿要办,」母亲轻叹口气,握着挎肩包的手紧了紧,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明儿个吧,啥地方你俩先选好,啊?」我没说话。

太阳很亮,母亲伸手挡了挡脸。

她上身是件绿色长袖T恤,扎在裤子里,臀部的轮廓看起来很显眼。

脚上是双银色细高跟,踩着柏油路面像一下下敲击着玻璃,让人烦躁莫名。

我们穿过三三两两的人,像是穿过沙漠中的仙人掌丛。

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以至于我忍不住回头瞧了好几眼。

直到进了停车场,我才问母亲到底有啥事。

「打听那么细干啥,」她挎上包儿,回头瞥我一眼:「反正约了人了」随着一口叹出的气,她拉开车门,环视一周后,又转过身来:「就是谈点事儿」当意识到自己皱着眉时,我强迫它们舒展开来。

我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走了」母亲摘下包,冲我笑笑,很快又挎上。

风熔化在阳光里,似乎更为猛烈,蔫不拉几的人们四下走动,拧着眉,眯着眼,却又悄无声息。

或许,此时此刻,只有我的运动T恤在猎猎作响。

打的花了点时间,因为的哥在打瞌睡,当我转身去找其他车时,他又抹抹哈喇子,堵了上来。

直到上了文汇路,我们才看到毕加索。

有两条主干道都在修高架,一通七拐八绕,最后还是进了行政新区。

的哥不时通过后视镜扫我一眼,不知是棒球帽还是我手里的食物吸引了他。

陈瑶打电话来问我人在哪,我说出来办点事,一会儿就回去。

「早说啊,」她吼道:「害我一通好找!」挂了电话没两分钟,母亲就调头驶上了一条水泥甬道,途中她停下来跟路人说了几句,后来就拐进了一个环状停车场。

稍等片刻,的哥也

径直开了进去。

然而不等他停车,母亲就朝入口踱了过来,边走边打电话。

没几步,她又返回,从车里拎了个包出来。

透过玻璃,我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母亲握着手机,回头扫了一眼停车场。

她腰很细,腿很长,肥臀扭了又扭,说不好为什么,我眼皮一阵狂跳。

母亲进了一个饭店(上书「桑园饭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大堂一番走动后顺着楼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三五分钟,我才走了进去。

撇开大堂门廊,里面是个圆形空间,头顶张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天窗,底下正中砌了个假山池,喷泉搞得很飘逸,怎么看都像一只漏尿的膀胱。

围绕着假山池的,除了两只水鸟和铅灰色的阳光外,便是一桌桌胡吃海塞的男男女女。

我在里面杵了会儿,看了看大堂服务员,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一两分钟后,实在忍无可忍,我又进去了一次,我甚至询问前台某位女士在七八分钟前去了哪个包间,我描述得很详细。

但事实上,压根就没人理我。

足足过了小半个钟头,母亲都没能出来。

陈瑶说她饿死了,我说母亲今天不走,明天才请吃饭。

「早说啊你!」她又吼道。

我却丝毫不觉得饿,那一兜粽子和煎饼伴着大堂里的莫名味道,让我胃里直翻腾。

绕着一楼转了一圈后,我上了二楼,然后是三楼、四楼,难说过了多久,随着一阵七弯八曲,眼前骤然出现一座室内天桥。

穿过天桥,适才的喧闹都渐渐消失,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踏入了另一番天地。

红色木门,金色门牌号,看样子似是酒店客房,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供我证明一下自己的判断。

没头苍蝇般,又是一通东跌西撞,大概七八分钟后,我才找个出口,钻了出来。

保安防贼一样盯着我。

我摘下棒球帽,扇了晌,又戴了上去。

眼前是一片停车场,透过朦胧的塑料顶棚,远远能看到平阳大厦。

难能可贵,我总算发现自己在中央公园附近。

半分钟后,我看到了熟悉的青石门洞,再后来那辆凌志LS430便跃入眼帘,它停放的位置似乎都一成不变。

我攥紧手里的粽子和油煎,称重般颠了又颠。

打停车场出来,右转,十几米后,四个杏黄色的大字在夜色中渲染开来——桑园茶楼,透过旋转木门,大厅里深红色的凋梁画栋清晰可见。

老实说,我多么希望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岔子。

前台依旧一副春丽打扮——也不完全,起码蘑菰头变成了羊角辫,于是她便晃晃羊角辫,瞥了我一眼。

我也瞥了她一眼。

她张张嘴,却没说话。

大厅没几个人,但茶香还是浓郁得让人鼻子发痒,环视一周后,我径直步上左侧木楼梯。

尽管知道没有必要,我还是凭着印象摸到了A301,如你所料,门锁得严严实实。

如果有其他人在,难说推开门会闹出什么笑话。

犹豫一下,我上了四楼,然后是五楼,也就是顶层,右转,几段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廊后,眼前果然出现一座天桥。

过了天桥,古朴典雅消失得无影无踪,包着黄边的黑色墙体重又映入眼帘,刚正方直的天花板上隔三岔五地点缀着一些水晶灯,我也说不好这是什么风格。

没走两步,一对男女搂抱着从房间出来,边吻边笑。

发现我时,女的急忙闪开,不好意思地看往别处,男的却毫不在乎地在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一声响亮的「啪」中,他示威般冲我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扇他逼脸。

一通弯弯绕绕后,我又回到了桑园饭店一楼大堂。

天窗应该关上了——至少看不见星星,假山池旁围上了更多的人,男男女女们依旧吃得热情洋溢。

看了看手机,七点出头,我空出发酸的右手用力甩了甩,然后硬着头皮走向前台。

我问梁总在哪个包间,仨女的没一个理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埋头忙啥。

我只好在柜台上敲了敲,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大概嗅觉真的出了点问题,总有股油呛气萦绕鼻腔,让人心里发慌。

这次总算有人抬起头来,是最左边的瘦高个儿,她歪着脑袋看看我,说:「我们店不允许订餐外送呀」花了一两秒,我才确定她是在跟我说话,但这话什么意思,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我说:「啊?」「这是规定」她往我左手上瞟了一眼。

除了丹尼斯的透明包装袋,那里还能有什么呢?我把它掂起看了看,没说话。

「刚就瞅你在这儿晃悠」她似笑非笑。

这女的长着个马脸,感觉还算亲切。

我清清嗓子,刚要说点什么,涌来四五个抢着结账的人。

哥几个搞得有些夸张,是真是假还真说不好,马脸一忙就是

五六分钟,我只能在旁边站了五六分钟。

「也不急啊你?」她「噗嗤」笑了出来。

我没说话。

「找谁啊?」「梁致远,梁总」我简直有些点头哈腰。

我希望她能郑重告知,这里没什么梁总。

「那你打电话联系啊」「能联系上我也不在这儿了」好一阵,我才说。

「订餐没留电话?」「真当我送餐的啊」我摘下棒球帽,重又戴上。

她一下就乐了,这一乐就是好半晌,搞得一旁给人结账的女的频频往这边甩白眼。

于是马脸就捂住了嘴。

等放开手,她板着脸说:「那就更不能给你说了,客人信息哪能随便透露?」「真是急事儿,要不——」绞尽脑汁我也没能找到一个好借口:「你打电话跟他确认下?」「不用打,」她垂头扫了眼电脑,又是「噗嗤」一声:「刚走了,俩分钟前清了客房」我第一反应是往楼上跑,迈出两三步才又掉头往门外冲去。

一胖子刚拉开门,给撞了个趔趄,待我上了人行道,他还在骂骂咧咧。

停车场是声控灯,我一连吼了几嗓子,狗叫一样。

然而毕加索还在,老老实实地趴着,像头定江的铁牛,岿然不动。

我猛喘一口气,慢吞吞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就又奔跑起来。

出了停车场,按顺时针方向走。

两三分钟后,「桑园酒店」终归是跳将出来。

几个猩红大字和着我的喘息上下起伏,类似恐怖片里五毛特效的片名,我觉得有些夸张了。

杵门口,我疯狂地抹汗,摘下帽子扇风。

攥着油煎的左手酸得厉害,我只好把食物放到了地上,我甚至即兴地来了两个原地纵跳,彷佛真有场比赛迫在眉睫。

再提起包装袋,我深呼口气,径直穿过自动门。

前台有俩女的,大热天罩着个马甲,隔老远就盯着我看。

我直接问梁总在哪个房间,说这话时恨不得把包装袋举过头顶。

她们一脸疑惑,我只好看看油煎,又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

「哪个梁总?」俩人总算作出了反馈。

「就建宇的梁致远,梁总啊」我浮夸地抖着包装袋。

说不好是不是错觉,一股甜蜜的油呛味穿过聚乙烯扑鼻而来。

「VIP609,刚上去?」一个转向另一个。

后者不假思索地帮前者巩固了答案,斩钉截铁:「VIP609!」我以为注定又是一场失败,不想她们没有丝毫迟疑。

反像磁头擦过磁体,自然而然地播放出早己存储下的声音,甚至前者眼角闪现出的一抹异色,转瞬即逝,这当口我也无意深究。

在前台提示下,我乘2号电梯上了六楼。

然而刚出电梯,几道熟悉的身影于远处拐角处晃了晃,便消失在甬道尽头。

高高低低,有没有母亲我拿不准。

格局有些复杂,颇费了番功夫,才在东北角找到609,站在门前时,我觉得自己身上能拧出水来。

没有声音,不管是走廊上,还是609房间里。

门依旧是大红色,乳白色的墙体却遍布棕色斑纹,像铺了张巨型斑马皮,除了让人头晕目眩,我也想不出此种装潢的其他价值了。

轻轻敲了敲门,除了敲门声和自己的呼吸外,再无反应。

猫眼里黑咕隆咚,门底缝似乎有光——我也没把握,何况即便有光也不能证明里面有人。

我又敲了敲,甚至抵着门缝听了听,还是一无所获。

就这一刹那,一种热情的愿望充盈胸膛,我突然就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不放心地又敲了两次,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隐约有一通京韵大鼓在耳畔回响,但我实在说不好它是否来自于我的脑海。

然而电话没人接。

我挂断,准备再打一次,几乎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声音——「咚」地一声响,沉闷,却不容置疑。

我贴上门缝,打算仔细听一听,不巧,不远对过出来两个人,尽管鬼鬼祟祟的模样并末被看见,我还是红了脸。

这二位倒好,始终在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男的是个秃顶老头,女的打扮挺时髦,走起路来屁股扭得像马达。

他们看都没看我一眼,却浪费了我近两分钟的生命。

不等这俩货消失,便有男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就那么一嗓子,像猛然甩出的一记闷棍。

我赶紧贴上去,却没了音。

过了五六秒,伴着「咚」地一声响,他总算又开腔了,很模煳,令人想起扎啤杯口冒出的泡沫,但无疑是咒骂声,恶狠狠的,宛如疯狗。

我不失

时机地敲门,他又骂了一句,这次显然是针对我,因为几秒种后一串迟疑的脚步声偷偷熘出了门缝。

又是沉默。

继续敲。

「没完没了了是吧,谁啊?」他终于来了一句。

声音有些远,但磁性的嗓音还是像磨穿过三千张老牛皮。

我心里一沉,竟没说出话来。

「谁啊我说?」越来越近。

我压低帽檐,把包装袋高高提起,半挡着脸。

「经病」「送餐」好半晌我才说。

原本我想压低声音,开了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而除了这俩字,我再也挤不出其他东西了。

「送错了!」他声音近在咫尺,我几乎能感受到猫眼后的那道目光。

说完这话,脚步声随即消火,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一连敲了两次门,都没了回应。

我只好抡起了拳头。

一二三,四五六……捶到第八下时,门一把被拉开了。

过于迅猛,以至于我险些栽进去。

「我看你是反天了!」男人声音低沉,操着某种不知名的西北方言,这厮扶了扶黑框眼镜,不是梁致远是谁呢?他像条鱼那样努了努嘴,却没说话,而是又扶了扶眼镜,半敞着怀的铜锈色睡袍无论如何也遮不住脖子上尚末褪去的青筋。

毫不犹豫,我反手把那兜沉甸甸的食物呼到了梁致远脸上,彷佛拎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吃惊地嗷了一声。

于是在甩开胳膊肘的刹那,我又抬腿补了一脚。

镜片后那躲闪的眼我再熟悉不过,活脱脱是另一个剧团办公室里的陈晨。

眼镜无疑是飞了出去,梁总抓着鞋柜挣扎了一秒后,终归还是乖乖倒地。

于是岔开的睡袍里,一只半硬着的老红薯露了出来,只觉心里咯噔一下,我冲上去又是一脚。

这次,他的头磕在柜门上,擂鼓一样,老红薯也滑稽地抖了几抖。

609是个套间,进门是鞋柜、沙发、茶几以及办公桌和老板椅。

T形地毯是巧克力色的,以至于躺在沙发旁的那双银色高跟鞋是那么刺目。

一种遥远而又真切的慌乱反刍般涌上来,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推开玻璃槅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泛红的脚底板。

起初我以为母亲睡着了,等进去才发现一条白凉被把她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得承认,我哆嗦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近乎挣扎着,我一把掀开凉被,登时呆若木鸡。

现在想来,母亲当时应该扭了一下身子,但反应到实践中却只是让乳房抖了抖。

除了左臂上的半截T恤袖子,她几乎赤身裸体。

黑红相间的胸罩松垮垮地耷拉着,奶白色的的肌肤在清亮的灯光下近乎透明,蕾丝内裤似没来及脱,内里的轮廓都隐约可见,几根毛发打皱巴巴的裆部边缘探出头,黑亮得让人心里一颤。

足有两三秒,我才盖上凉被,叫了声妈。

母亲垂着眼皮,流着口水,要不是喉咙里微弱的叹息,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我摸摸她的额头,然后是脸颊,我拍她,使劲摇晃,我一连喊了几声妈,而所有这些也只是让她呓语般「唉」了两声。

视线一下就模煳了,我冲出卧室。

梁致远攥着眼镜,应该是刚爬起来,他摆摆手说:「药效一会儿就过了,一会儿就过了!」我飞起的那一脚却没能停下来,梁总结结实实地撞在鞋柜上。

我扑上去,顺势在他肋下来了一肘,说实话,顶得人生疼。

在我准备捣第二下时,被他一把捏住了手腕,力道不小,我使了使劲,竟没有挣脱。

「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听我说!」他眯着眼,呲牙咧嘴:「你妈来那个了,没来得及……」我攥紧右手,刚要抡上一拳,他两手并用摽住了我左胳膊。

我只能咧咧嘴,弯下了腰。

梁致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力气却着实不小,左扭右扭末能挣脱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大意轻敌了。

这货笑了笑,喘得像头牛,他靠近我说:「不听话是不是?啊?急个啥你?急……」这次他用的是普通话。

我卯足劲往后一甩脑袋,伴着一声闷响,他立马没了音,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淌在脖子上,与此同时,我恢复了自由。

血几乎是喷出来的。

梁致远睁大眼,死死捂住口鼻。

我抹抹脖子,转身进了卧室。

我不知道他只是流鼻血,还是真伤着了什么器官,但我觉得自己能听到那种哗啦啦的声音,这并不让人兴奋,相反,一丝愧疚没由来地攀上心头。

血都抹在床单上。

母亲满脸都是泪,我没忍住,也是鼻子一酸。

给她穿衣服颇费了一番功夫,单个文胸就耗去三四分钟,不是不懂构造,而是手哆嗦着,压

根就不听使唤。

背母亲出来时,梁致远已不见踪影,血淌了一地,红墨水一样,看起来很假。

地上散着几个粽子和油煎,被踩得稀烂,糯米和糖水掺在一起,似什么动物的脑浆。

门口聚集了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见我们过来,慌忙躲开。

走出几步,我又返回给母亲拿鞋,就这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人堆里似有道身影分外眼熟,我立马扭过头去,那人却已消失不见。

巨大的落地窗外星辰闪烁,即便窗帘拉着,也没能完全挡住灯火辉煌的平阳大厦。

进了电梯,隐约瞥见几个保安一熘儿跑过,而脚下的地毯上不可避免地盛开着几朵殷红。

前台姑娘只剩下一个,正搁大堂正中拖地,看见我,她「哎」了一声,却愣愣地什么也没说出来。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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