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厢房,声音忽然冷了下去:“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竟有人不知羞耻,敢在这里苟合!我倒要看看,这对不要脸的鸳鸯是谁!”
李瑾蓉心中一喜!她本来只拉上了李家人过来见证,却不料国公夫人正好带着一众夫人出来赏月,撞个正着。这下事情可彻底闹大了!她都不需要再特意去宣传,夏如茵与侍卫私通之事,便会在京城里传开!
李瑾蓉暗中叫好,面上却是不显。她仔细听了听,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尴尬色:“好像的确是有人在……”她一声轻咳,有些犹豫道:“国公夫人,今夜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公子贵女,这么不给人留脸面,不大好吧?”
国公夫人一声冷哼:“他们敢做,还要人给他们留脸面?!这厢房还是我和先皇后一并捐建的,任他们在此苟且,不是脏了我们的一片向佛之心!不管那屋里是谁家的公子小姐,我也是要得罪了!”
她再不理李瑾蓉,径直朝厢房行去。李瑾蓉一脸担忧,与周氏对望一眼跟上。她等着国公夫人推开肖乾的房门,却不料,国公夫人走到了肖乾房间的隔壁。李瑾蓉一怔:她记得这屋子,住得是李和循?
李瑾蓉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可不待她再开口劝阻,国公夫人便用力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房中的男女呻.吟声顿住。国公夫人喝道:“来人!点灯!让大家看看这两个玷污佛门清净的人!”
床上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不要!不要!”
李瑾蓉心沉到了谷底——夏亦瑶!这个声音……这里的女人,是她的亲生女儿夏亦瑶!
国公夫人不为所动,下人们很快将房中的灯点亮。一床混乱中,是一对赤条条的男女。男人压着女人,朝门外众人看来,情兴奋中带着些茫然。而女人捂住脸,努力想要遮住自己——正是李和循与夏亦瑶。
被这许多男男女女现场观看,夏亦瑶慌乱就去扯衣裳。李和循发泄一场,又见到如此场面,也赶紧去扯衣裳。两人正巧扯到了同一件衣裳,又是一阵争抢。
夫人们已是不忍直视,公子与小姐们窃窃私语,李瑾蓉和周氏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唯一还色不变的就是国公夫人了。她意味不明看李瑾蓉和周氏一眼:“夏家和李家,果然好家风。”
抓奸成双,李瑾蓉和周氏无法辩解。国公夫人还在房中站了一会,这才领着下人出了房间。李家和夏家的嬷嬷赶紧去关上房门。李瑾蓉半响才回过,就去看肖乾房间,却与站在门口的肖乾与夏如茵目光撞上。
这两人竟然没有……反而是李和循和夏亦瑶!这是怎么回事?!
是肖乾发现了檀香不对,暗中动了手脚?还是国公夫人发觉了她的设计,将计就计摆了她一道?!
光线不佳,李瑾蓉也看不清肖乾和夏如茵色。可不待她细想,她身旁的周氏便用力抽出了手,顺势挥开了她!
周氏情冷冷:“瑾蓉果然好手段。李家夏家本是一家人,你想让女儿如愿以偿,直说不就是了?我也是看着阿瑶长大的,她若实在想嫁给和循,我做主同意了便是,有必要闹成这样?”
李瑾蓉立时便明白了周氏的用意:周氏误会了是她在算计她。说来也是她咎由自取,之前为拉周氏一起来抓奸肖乾和夏如茵,她又是更改赏月时间,又是带周氏到这里找人。周氏能经营好李府内宅,可不是什么没心机之人,这若是没碰上问题便罢,碰上了问题一番细想,能不觉得古怪?加之现下事情闹大了,周氏自然更想撇清责任,将李家摘出来。
李瑾蓉顾不得再管肖乾和夏如茵,只能先摆平眼前的困局。她也收了往日的温柔模样,仿佛被伤了心一般板起了脸:“姐姐这又是说得什么话?你凭什么说这事是阿瑶做的?她一个姑娘家,虽然任性脾气大,却向来没什么主见,一直很听和循的话。你又怎知,不是和循他情难自禁?”
周氏冷哼:“且等他们出来,一问便知。”
一群人一时沉默。这么等待了半柱香时间,那被众多目光注视的房门终于打开。李和循先行了出来,情十分尴尬,身后跟着臊得满脸通红的夏亦瑶。
周氏首先一声喝:“逆子!你疯了吗?”
李和循可比夏亦瑶聪明许多,立时便抓住了话头:“夫人,此事有隐情,请容和循私下述说。”
周氏听到这句话,露出了安心情,傲然道:“不必私下述说,便在此说清楚。也免得旁人说你情难自禁,玷污佛门清静之地。”
李和循立刻将情形猜到了七八。他行到周氏身旁:“我是被人下了药。”
众人哗然!李和循待他们安静了些,这才继续道:“今日晚饭后,我回到房中,坐在桌边看书,不知怎么就昏睡了过去。再清醒过来时,便木已成舟。”
李瑾蓉心中暗骂。冯嬷嬷留给她的药,药效自然是好,但也不至于那么邪乎,能操控人的行为。她其实只能用这药诱人通.奸,若非朗有情妾有意,不可能成事。真有李和循说得那般邪乎,她还不早在府中陷害了夏如茵!
这件事里,李和循定是全程都有意识的。他若是真君子,顾忌夏亦瑶的名节,亦或是忌讳这佛门清静之地,便该第一时间将夏亦瑶赶出房。夏亦瑶一个女儿家,难道还会贴上去赶不走?可他没有,他决定放纵自己,现下却又将他的放纵全部推给药效。
李瑾蓉再看向夏亦瑶。她的蠢女儿还在那躲躲藏藏,浑然不知自己背上了下药诱.奸的罪名。李瑾蓉斥道:“夏亦瑶!你表哥说得是不是真的?!”
夏亦瑶被她喊得一个哆嗦,片刻方回。李瑾蓉恨铁不成钢:“你表哥说,他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发生今日之事。这下药之人,是不是你?!”
夏亦瑶呆住,终于回过了:“不是我!”她恼火起来,怒意压倒了羞耻:“是他又写信又送信物,约我来他房间的赏月的!我见情势不对想喊人,他却求我别走,还保证他会娶我!”
李瑾蓉松一口气:有信和信物,还好,还好。李和循对那句“会娶我”避而不谈,还是往常的温润模样:“阿瑶表妹,你且把信和信物拿出来,容我看看。”
夏亦瑶便在衣裳中一番摸索,找到了那张小纸条:“就是这个!他说不能和我一并赏月,万分遗憾,约我戌时中去他房中相见。”
李瑾蓉接过小纸条展开,脸色就变了。周氏和李和循也上来看。周氏嘲弄一声笑,李和循则是声音温和道:“阿瑶妹妹,这纸条上什么都没有。”
夏亦瑶又是一呆,跑去李瑾蓉身旁一看:小纸条皱巴巴的,还真是一片空白。夏亦瑶失态拿着纸条翻来覆去:“怎会这样?!当时真的有字!可能……可能字迹被水浸没了!”
李瑾蓉被她蠢得一阵头晕。周氏嘲讽开口道:“阿瑶,这纸条都没湿,怎会字迹都浸没了?”
夏亦瑶被噎住。李瑾蓉提醒:“你不是说,还有信物?”
夏亦瑶连忙道:“对对!还有表哥的玉佩!”
她又一番摸索,拿出了一块玉佩。李瑾蓉接过一看,脸色总算好了点:“这东西,姐姐总该认得吧?”
周氏不答话,李和循便适时开口了:“我当时都失去了意识,有人偷偷拿走我的玉佩,也是正常。便是方才那情形,阿瑶想拿我的玉佩,也很简单。”
夏亦瑶被他这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态度气得大骂:“李和循,你这是想不认账吗?!”
此时此刻,夏亦瑶才后悔半推半就从了李和循。当时她不是没意识到李和循状态不对劲,可李和循保证会娶她,她便将顾虑抛到了脑后。回想起自己当时隐约窃喜,以为告吹的婚事柳暗花明的心情,夏亦瑶只恨不能手撕了李和循:“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你这个银枪蜡头!”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李和循那温润色终于再维持不住。夏如茵惊愕看着,听见身旁的肖乾低低闷笑了一声。男人附在她耳旁悄声道:“这狗咬狗,才是真精彩。”
夏如茵连忙扯他的衣裳,让他不要乱说话。可也有公子窃笑起来,肖乾那一声闷笑便不引人注意了。隐隐的嘲笑声中,李和循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让他怎么解释?我没有不行,我明明很棒!或者,我没有不行,那只是药物作用!
李和循感觉就像被强行喂了一嘴屎,色十分难看。他当时的确是有意识的,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可他猜测是夏亦瑶给他下的药,既如此,他也不必客气。到时他先娶了刘家小姐,再拿捏住夏亦瑶,让她进门做平妻,便可以获得刘夏两家的助力,于他仕途大有裨益。
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被国公夫人撞上了他办事,将他抓个现行。现下他背上了在佛门清静之地私通的丑闻,还落下了个“银枪蜡头”的名声,刘家小姐定是娶不到了!这笔账,太亏了!
暗笑声中,还是周氏开了口,解了李和循的围:“此事明显是有人陷害,和循,阿瑶,你们且跟我进房,待我细细了解情况。”
周氏已经向众人表了态,李和循是被人下药的,那便要多考虑其他。她也清楚这个还算出息的庶子,如今是没可能娶到刘家小姐了。而夏亦瑶失了身,夏家不可能善罢甘休,夏亦瑶和李和循这婚事,那是没得跑了。既如此,还是不要让旁的人看笑话。两家人的事,两家人关起门解决。
这倒是和李瑾蓉想到一起了。她方才听到夏亦瑶那句“银枪蜡头”时,差点没被这女儿蠢晕过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必定要嫁给李和循了吗?现下这般不要命的气自己未来夫君,是怕将来过得太好吗?
好在这么一番对峙,基本是向大家表态了夏亦瑶也是被陷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李瑾蓉真怕夏亦瑶再语出惊人,再来几句名人名言在京城流传,也附和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