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芙环顾了一遍空无一物的房间,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被锁链拘束着跪在床上,双手反铐在身后,脚踝和脖颈上箍着厚重的镣铐,压得她抬不起头来。身上无一处不痛,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犹有千根针扎在脑髓中,久跪的腿部几乎失去了知觉,稍微一动就又麻又痒又疼。醒来不到一分钟,希芙就出了一身冷汗,但这些痛楚都比不过从手臂处传来的,钻心刻骨的剧痛。
她的双臂以一种异常痛苦的姿势被固定着,皮肤和骨骼扭得像是要断裂,她看不到手臂的状态,但知道如果一直维持这种状态,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残废。
虽然早就做好了受苦和送命的准备,但一想到会成为一个废人,曾经拼命训练出来的武艺都成一场空,心中还是充满了悲愤与不甘,要强压着自己才能不生出一丝悔意。
希雅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吗?
恍惚间,希芙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长叹出一口气,仅有的一丝悔意在顷刻间消散。
所以这样就好……
布兰克一进房间,就被白花花的肉体晃了眼——跪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的那个女人,衣服破破烂烂的和裸体没什么区别。
魔王城里到处是光着身子的女奴,布兰克最初还因被人类道德观影响过而感到些许不适,但日复一日地就看习惯了,更何况魔族本来就自视高于人类——除非真心爱惜自己的宠物,否则人类也不会因为猫猫狗狗不喜欢裸体就给它们穿上衣服吧?
可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希雅的长辈,想到这里,布兰克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看了看自己的上身,先前沾血的外衣被脱下放在了卧室,只剩一件单衣,他又扫视了一圈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噢,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为了他办事舒服,床品倒是一应俱全。
布兰克快步走上前去,掀起半边床单盖在了希芙身上。
盖上床单时,布兰克注意到希芙被反铐的两只手臂简直拧成了麻花状,要是他来得晚点,她的手恐怕就废了。他皱着眉把锁链解开,把希芙的双手拉到身前重新锁上,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女子约有二十七八岁,容颜艳丽,但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平添了几分冰美人——或说是女战士——的气质,绯色的发丝要比希雅短上许多,刚刚长过肩膀,眉眼与希雅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与凌厉,估计不是姐姐就是姑姑之类的长辈。
这就是希雅长开后的模样吗?布兰克仿佛跨越时光看到了十年后的希雅。虽然她们看起来就性格迥异,但他心中还是涌起了异的柔情,连带着将这女人引起的麻烦都忘记了几成。
布兰克咳了咳,将那对错了人的柔情扔到一边,他割开希芙嘴上的布条,平静地问道:“你是希雅的姐姐?”
他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降低女人的敌意,莱斯的死仍是一小部分魔族中的秘密,尤其不能让人类知道,不然可能趁他根基不稳时来犯,他不打算杀了她,那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希芙闭着双眼,一言不发。魔王向她走来时,她本以为会立刻受到过分的对待,哪知他居然给她披上了床单,还减轻了双手的负担,这堪称“好意”的举动令她无比疑惑,但……她没什么好对魔王说的。
“你来做什么?”
“你是来找希雅的?”
“你们有几个人?”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希芙连头都没抬一下,布兰克也不生气,反倒对其他方向的问题有了兴趣:“希雅那倔脾气是你带出来的吧?”
希芙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魔王话语里隐约的亲昵感让她不舒服极了,好像他和希雅之间有多亲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