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而且这里是公公的书房,这样不好……”
“……”丰傲霜才想起来,说的倒是,爹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他应该也不会愿意任雪梦待在这里的。
“嗯咳……”一声浑厚的嗓音打断了她们。
丰漠赫然站在门口,宽厚的肩膀挡住要进入房间的夕阳,威严而充满压迫感。
“公公好……”任雪梦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心虚地跟丰漠打招呼。
“嗯。”他跨步迈进来。
“天色不早了,小雨得睡了……”她们找了个缘由赶快逃离这里;丰傲霜正要离开,丰漠叫住了她,“你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丰傲霜虽是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
“边关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光是外敌骚扰这一月内就已发生了叁次。”他的嗓音低沉有力,说话的强调也不像是父亲对女儿,反倒是像长官对下属。“这战事迟早得起来。”
“可是……皇宫那边不是说要派人和亲吗?”
“和亲能解决什么问题?顶多是将这战火推迟一阵罢了。敌国要打仗的心思已定,战争是板上钉钉的事。”
“父亲……”丰傲霜皱起眉:“你与我说这些是为何?”
“燕城是边关最前线,若是真的打仗,咱们就是首当其冲。之后的日子不能再嘻嘻哈哈了,我送你到营里,是什么心思,我想已不用解释。”他看着丰傲霜,如猛虎般凶狠的眼难得地流露出柔情,“你是我丰漠的孩子,我站第一,你就得站第二。这是你避不了的责任,战争这事没人说得准,送命是很平常的事。我若不在,你便是第一。”
丰傲霜问他:“先帝明明已经将敌国治得服服帖帖的,为何最近他们会次次来犯?”
“这种事,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明白的。”丰漠皱眉,先帝在世时国家武德充沛,外敌敢来犯就打到他们家门口去,可是当先帝驾崩后一切都变了,“有些事,确实该告诉你了……”
“没了先帝,皇宫中的那群躲在暗处的老鼠都跑出来了,先是本该继位的皇太子离死亡,然后不得不让六皇女继位;就是现今的皇上……呵……”他面露嘲色,“与其说是皇上,不如说是个提线木偶,真的‘皇上’怕是那群躲在她身后的老鼠们。”
丰傲霜虽是早有耳闻,但听到从自己父亲口中说出还是难免震惊。她没见过现今的皇上,对皇上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小的时候的那次边关暗访;是那般威严,父亲也对先皇崇拜有加。
“本来我对皇太女还有抱有希望,可惜,不止我一人看出了她的天分,那群老鼠估计也盯上了她。”
“皇太女?”丰傲霜有点懵了,“现今皇太女吗?”
“嗯,我以前见过几次,倒确实是有先帝的风范,只可惜……生在了老鼠窝中……如今下落不明已快一年了……”
“下落不明?”丰傲霜突然记起她和任雪梦在小村庄的种种,当时杨璐珑身上的气息……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令丰傲霜都觉得离谱。她看着父亲,纠结到底该不该将此事告知他,可是她也没问过杨璐珑是哪里人,仅凭感觉太过不靠谱了,或许只是杨璐珑在乾元中的气息比较强罢了。
边关吃紧,开战也只是迟早的事……这问题不仅困扰着丰漠,远在皇城的赵若雍同样也是焦头烂额。
她坐在桌前,盯着桌上摊开的折子。偌大的地方,只有她孤身一人,没有侍从陪在身边。
“建
与滇国和亲
以解边关问题。”她反反复复看着这几个字,与滇国和亲,谁去和?她也只有四个孩子,虽如今都已及笄,叁位乾元一位坤泽;怎么想着和亲的重任都得落在她的小女儿身上。
大皇女失踪的事本就让她没了法,现在还得再把四皇女送出去。
她现在的脸色就跟吃坏了东西似的,她没有说不的权利,不管这奏折说的什么,她都得同意。每次想起这个她都会自嘲地笑笑,明明不需要自己,却还不得不走个过场,装个样子。
这个折子她一拖再拖,始终签不下,这可是她孩子的终身大事,她虽不是什么明君,但起码在家事上,她不想再做个失败的母亲;可是她连大女儿都没保住,她还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启斌皇上,请到长清宫一趟。”侍从突然到来报告。
“为何?”她现在正难过着。
“皇后娘娘的雨露期到了……”
“她让我去的吗?”她语气中带着哀伤。
“……”侍从不知如何回答。
“唉……罢了……”她无奈道,再看了眼奏折,抬手将其合上,起身走出大殿。
一出大殿她身边一下子多出了七八个人来,她没觉得自己像个被簇拥的皇帝,更像是个被监视的囚犯;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明月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