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水的出院只是暂时的。被鉴定为脑死亡昏迷了这么多年还能醒过来,她的情况特殊,因此定期需要回医院复检。
“不是真的..”秦若水怔怔地重复医生的话,“不是真的…”
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瞪大了眼抬头望着医生,情愤怒却又带了一点怪的笑容,“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不是真的?!”秦若水觉得那些仿佛因她昏迷而想不起来的东西,虽然无比模糊,却是真实存在过的。这么多年的经历,怎么可能有假。
年轻的实习医生吓了一跳,抿唇紧张得看着秦若水。可她似乎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伸手扯住实习医生的领子,大声嘶喊质问,“发生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你在逗我吗!你们这样很有意思吗!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秦小姐…你松开手,咱们…”秦若水的声音嘶哑地吓人,色也怪异可怖,那只手虽然羸弱,但出用力,苍白而颤抖。“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实习医生色慌张地望向门口希望有人能进来帮忙。
李绯烟听见呼叫声紧急赶来,“出什么事了?”
“李医生,您可算来了。刚才我请秦女士聊聊她的记忆,告诉她那些幻觉都不是真的,可秦女士不知怎么了就情绪非常激动…”
李绯烟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人,若有所思。
秦若水恍惚间突然感到有东西在扯她的衣服,回头见到是秦星阑伸手勾住了她的衣袖,年轻女孩的眼睛透明而哀伤,好像一个人..一个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丝毫想不起来的人。心顿时软了下来,化成一股暖流。她慢慢松开了手,头低垂了片刻,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李医生..小张医生..对不起…我刚才不知怎么了…”
刚才..她说了什么?秦若水低头看着慢慢恢复血色的手..怎么可能不是真的..这句话,她是在指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激动…
李绯烟蹲下身来,与轮椅上的秦若水四目相对。
“秦小姐觉得那些想不起来的记忆,或许会是梦吗?”
“...”
“...”
沉默之中,那么相似的眼,那种相同的绝望。
李绯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不是梦,对吧?”
秦若水着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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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飞烟点了支烟。
“秦若水是你杀的吧。”祁一安转身面对她,语气平淡。
李飞烟没有作答。状似平常地吞云吐雾。
“...”
“...”
一支烟燃烧尽了,她开口,
“那是梦。”
“现在也是梦。”
祁一安顿了顿,低头苦笑,“那我不要这个梦,要快点醒过来才好。”
右手伸进外套,她从外套里掏出那把射杀林研的枪。
李飞烟摘下墨镜。
“好啊,我帮你..”她竟有些悲痛地苦笑着。
祁一安食指抚上扳机,举枪抬头瞄准..
抬头的瞬间她的眼前迅速晃过一道白光。好刺眼,是李飞烟墨镜的反光吗。
刹那之间,祁一安的视觉暂停了数秒。突然袭来的强光过后眼前发黑。
下一秒,咽喉受到了冲击,一时间祁一安已经无法发声,无法呼吸。
温热的,有些烫的鲜红液体喷射出来,洒在嫩绿的草甸上。愈滴愈多,有止不住的趋势。
祁一安终于看清了,是李飞烟用草场围栏边的长叉子,一击刺穿她的喉咙。
生锈的刚叉有叁根尖刺,一根擦破脸颊,一根刺穿喉咙,另一根贯穿肩膀。
真是毫不留情面呵。
祁一安摇晃了两下,跪倒下来。带着喷射涌流不止的鲜血勉强喘息,没有空气,无法呼吸。痛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就像我帮她那样。”李飞烟松手放下钢叉的长柄。
那是祁一安第一次见李飞烟的脸上出现悲伤。
海湾湛蓝,静美,风浪到此音灭声消。
李飞烟戴上墨镜,环视海平面。倒在崖边的人已经没有挣扎的力量了。她转身准备离去。
痛觉袭来,痛入骨髓。祁一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模糊摇晃,逐渐变暗的视线里,向悬崖边缘爬去。
坠落。
一切归于平静。全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