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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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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谢行俭从吏部出来后就晕了过去,一直昏睡到朝考结束,中途谢行俭就没醒来过,压根就没机会接触外人。

朝考题出完后,敬元帝让手底下的钩子卫特意留在谢家严密监视,所以杜大人怀疑谢行俭泄题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被日常敬重的杜大人质疑,谢行俭只觉得满腔委屈,正准备出声替自己辩解时,前方的木大人再次朝他摇摇头。

谢行俭咬咬牙,选择相信木大人。

无边的忿忿之意皆咽在喉咙里,嚼烂了吞进肚子。

杜大人垂下的老脸浮起丝丝得意,他就知道这位谢状元只是个纸上谈兵的懦弱书生。

前两天翰林院的文书被毁,谢修撰连个屁声都不放,就大包大揽的抗下文书的前半章,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谢行俭若是能听到杜大人的心声,怕是要气的吐血,他那么辛苦的重写文书是为了谁!

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帮翰林院弥补漏洞吗,不就就为了替杜大人兜底着想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杜大人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一下子就将大堂内的焦点转移,更有甚者开始跪请敬元帝严惩谢行俭。

敬元帝重重咳了声,声音里尽是不悦,杜大人喜滋滋的以为自己给朱长春的背后之人找了替死鬼,谁料敬元帝一开口,将杜大人织好的网拆的粉碎。

“杜爱卿——”敬元帝肃正了色,直起身子把玩着手上的翡翠绿扳指,沉声道:“翰林院呆了这么久,杜爱卿怎么还没学会什么场合该缄口不言?难不成翰林院只教了你胡说八道吗!”

“皇上!”杜大人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敬元帝,伏在地上的双手不由得攒紧。

众人皆深吸了一口气,谁也不明白敬元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未言语的徐尧律突然站起身,面对着群臣,笑眯眯的问:“杜大人记错了吧?”

“记错了什么?”杜大人抖着嘴唇的问。

“当日去吏部帮衬杜大人的明明是本官,”徐尧律不紧不慢的说,在谢行俭和杜大人两眼懵逼下,徐尧律冷笑道:“杜大人不感激本官百忙之中抽空帮忙,怎么还将功劳丢给谢修撰呢?莫非是看谢修撰是你翰林院的人,所以才给他贴金?”

杜大人一口老血差点淹死自己,他的意图还不明显吗?他就是想让谢行俭出来背锅的啊!

他老杜哪有徐尧律嘴里那么高尚!

谢行俭震惊过后是异常的冷静,瞧敬元帝拨着茶盏默认的样子,再看徐尧律轻笑的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敬元帝在出朝考题上,是默认让徐大人替他承受所有了。

徐大人是新朝时期有名的大才子,且把持都察院期间为人铁面无私,要徐大人给新科进士开后门,简直比登天还难!

既然徐大人这边是严防死守的状态,那么朱长春是怎么得到朝考题的答案的?

除了徐大人(其实应该是谢行俭),就只有杜程两位老翰林接触过朝考题。

这样一来,答案呼之欲出。

刚才还在议论谢行俭的人立马风头一转,一个个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杜程二人。

杜大人满面死灰,死命的澄清自己绝对没有泄题给朱长春,程大人寡言少语,见情况不对劲,当即也顾不上矜持,咬定说他也没做,请敬元帝明察!

敬元帝鼻子哼了一声,反问杜程二人该如何明察?

事实摆在面前了,徐尧律不可能泄题给朱长春,那么就只剩下杜程二人。

敬元帝的话一落,现场就如热油倒了凉水一般,顿时炸开了锅。

翰林院的院士朝考舞弊,这要是坐实了,两位大人的官誉怕是不保了,若那些没进翰林院的进士们回来告御状,杜程二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京兆府大堂内的气氛一时掉入冰窖,围观的老百姓见事态严重,当下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杜大人见敬元帝拉徐尧律出来替谢行俭开脱,以为他干的事已经被敬元帝知晓,正欲求饶时,忽然旁边的程大人哑声说他们冤枉。

谢行俭默默的看向程大人,这位程大人在翰林院的存在感很低。

林邵白和魏席坤都分在程大人的帐下,听他们俩说,程大人为人死板,还是个闷葫芦。

闷葫芦程大人接下来一口气说了好几句,句句在理,谢行听下来,总结了一下。

中心思想是杜程二人绝对没有泄题,因为朱长春的书法很烂,即便是泄题给他,他也写不好。

程大人说他对朱长春有印象,朱长春的朝考卷子字迹清晰,且他能立证朱长春当初在朝考考场上就长现在这个样子。

“程大人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个朱长春,和当日在考场上写出一手清俊秀雅字迹的朱长春,长相并无二致?”座位上的木庄瞥了一眼地上早已吓晕过去的朱长春,悠然开口。

程大人拱拱手点头。

木庄递了个眼色给随身跟来的大理寺狱卫,谢行俭认的此人,当初他在大理寺当差时,曾经和这位狱卫小哥交流过大理寺的一百零八式。

这位狱卫小哥是木庄的得力助手之一,最擅长的就是用手摸几下就能辨别出事物的真假性,尤其是人脸上的面皮伪装,大理寺的人都喊他“鬼手”。

鬼手小哥面无表情的上前,单手捏了捏地上朱长春的脸颊,随后起身回禀敬元帝,说朱长春脸上并没有任何伪装,朱长春是原装的。

这种结果最受不了的是李通许,李通许愤而起身,猩红了眼:“不可能!他绝对是假的!朱兄温柔体贴说话都不敢大声……”

李通许怒指地上的人,一手扯下身上的衣衫,露出肌肤上的斑斑青紫,大吼道:“这人对下官下手极其残忍,下官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据,皇上,此人殴打辱骂下官之事,谢修撰可以作证!”

敬元帝望向谢行俭,谢行俭硬着头皮点下脑袋,尴尬道:“朱长春殴打李通许一事,微臣亲眼所见,错不了。”

李通许身上伤痕累累,在场的数几位文官皆倒吸一口冷气,几个日常刑审的官员只瞟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比方说木庄,比方说徐尧律,还有刑部尚书。

“皇上,”刑部尚书拱手,迟疑道:“微臣常年和囚犯打交道,忽想起一事。”

众人看向刑部尚书,敬元帝眼示意刑部尚书接着说。

刑部尚书继续道:“既然朱长春没有贴人皮面,程大人又笃定今天这个朱长春和那日在考场上的朱长春是同一个人,然而熟悉朱长春的李通许又力证这个朱长春不是……”

刑部尚书说话拖拖拉拉,在场的人急得跺脚,就不能一步到位说重点吗!

见敬元帝面色不耐,刑部尚书急忙收尾:“微臣怀疑,这世上有两个朱长春,朱长春为双胎之人!”

这种猜测不无道理,但有一点谢行俭想不通,既然朱长春是双胎之人,那为什么进翰林院的不是那个聪慧的朱长春,而是性格暴力张狂的朱长春?

这时,晕迷的朱长春又被一桶冷水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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