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眼里带了几分秘,“你都喊本官做宋大人了,本官自然不再是称颂馆的先生。”
国子监的先生都是官员之身,可只要进了国子监,大家就会约定俗成的只认官员为先生,先生也是如此,不会在学子面前摆官威。
他刚才之所以称呼宋通为宋大人,是因为宋通现在穿的是官服。
他有些傻眼,什么叫不是称颂馆的先生?
宋通撩开官服坐下来,“本官如今已经向廖大人递了告归书,即日起将不再是称颂馆的先生。”
谢行俭还是有些困惑,他在屋子里四处张望了一番,“既如此,大人怎又在赤忠馆,难道大人平迁至赤忠馆了?”
“非也。”宋通笑。
谢行俭没有再插嘴,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宋通的下文。
“你的腰牌拿来。”宋通突然道。
谢行俭想都没想,就将腰间悬挂的牌子摘下递过去。
宋通眼里闪了闪笑意,“之前你说的平迁算说对了一半,本官确实平迁,不过不是在国子监,而是在朝廷,本官眼下是吏部的官员而非礼部。”
“吏部?”谢行俭吓了一跳,再看看他的腰牌……
不会吧,他以后难道要跟着宋大人在吏部学习?
府试时,他是由宋大人监考,称颂馆里,是宋大人担任先生,没想到上到赤忠馆,还是宋大人。
这该死的缘分。
随后谢行俭在宋通的耐心讲解下,才得知这回选拔进来的学子,都是由腰牌上显示的所在部门官员教授,不过有一点不同,以前赤忠馆都是将课堂设置在国子监,这回特殊些,朝廷将这批赤忠馆的授课地点搬去了各部门。
也就是说,谢行俭要去吏部上课。
宋通让谢行俭换上吏部的人员服饰,青褐色的长袍衬托着谢行俭格外的面嫩。
当宋通带着谢行俭来到吏部登记后,吏部的大小官员皆瞪大了眼睛。
“宋大人,”有人垂着头将宋通拉到一旁,瞥了一眼几步之遥的谢行俭,低声问道,“宋大人莫不是弄错了人?这厮看着未免太小了些,咱们吏部如今再怎么缺人手,也用不着滥竽充数吧?”
此人正是于天岚的爹,现在的吏部尚书于大人。
和于天岚的相貌堂堂相反,于尚书长的就有些不尽人意。
谢行俭腹诽,于天岚他娘应该长的相当貌美,不然于天岚纨绔的本钱就少了一项——风流。
自古风流皆俊才。
谢行俭:“……”
想了想还是算了,于天岚的“才”也不怎么优越。
没有他娘的美貌遗传,于天岚这辈子是彻底跟风流无缘。
谢行俭在这边胡思乱想,宋通被于尚书在拐角处问的摇头失笑。
“十五岁不小了。”宋通笑道,“听说大人家的公子十五岁都已经生儿育女……”
宋通说的这人正是于天岚。
于天岚肖母,长相比之徐尧律还要俊美三分,可在男女方面却不及徐尧律保守。
于天岚十岁左右,于尚书就赐了通房丫鬟在于天岚身边伺候,因于天岚性子娇纵,十五岁那年,也就是去年,于尚书在同僚家族之间给于天岚找了一个大三岁的女孩,去年成的亲,今年刚好瓜熟蒂落。
于尚书闻言羞愧的无地自容,当初他也是一时被儿子惹得气晕了头,这才在醉酒后给儿子定了一门婚事,醒来后在夫人梨花带雨的哭诉声中,才得知他找来的媳妇竟然比儿子大三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是酒后失言,无奈于尚书按了婚约手印,不好反悔。
悔婚不成,于尚书只好装模作样的对外说,儿子命里有一劫,娶一个大三岁的媳妇回来正好压压邪祟。
京城官圈里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碍于于尚书的高位,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于尚书瞎编。
“他有十五了?”于尚书怀疑。
宋通没再纠结有没有十五岁这个问题,“大人请放心,此人看着年纪小,胆量和谋略却都不输一般人,廖大人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将此人派到吏部,让下官加以面命耳训些时日,希望日后能留在吏部,虽不奢求像大人一样为吏部做出赫赫之功,亦能不无小补。”
于尚书嘴角翘起,连连摆手,“宋大人言过了,什么赫赫之功,不过都是为了报答吾皇的一片知遇之恩,谈及功劳实在愧不敢当。”
宋通笑而不语。
于尚书沉吟片刻,道,“即是廖大人派过来的,本官自然相信廖大人的眼光……”
“你且过来——”于尚书抬高声音喊谢行俭。
谢行俭忙恭敬的走上前问安。
“你虽还是学生,但如今身上挂了吏部的牌子,就要听吏部的规矩,明白否?”
谢行俭重重点头,“学生明白,日后在吏部做事之前定会渊思寂虑,不给大人添麻烦。”
于尚书很满意谢行俭的态度,想了想道,“既然是宋大人领过来的人,那便入吏部考功司,跟在宋大人身后,本官也能放心些。”
“至于接替什么官……”于尚书看向宋通。
宋通拱手,“但凭大人做主。”
于尚书笑着背起手,慢悠悠道,“那就从小主事开始做起吧。”
谢行俭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吏部接了官职。
不过,他有些迷糊,主事就主事,干嘛加一个小字?小主事有多小?
宋通见谢行俭在愣,使劲憋气偷笑,还不忘抬腿踢了谢行俭一脚。
谢行俭见状,想都没想就出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