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乖巧可人,定然不会做出这种逾越男女之礼的事,除非是有人引诱她。
难道是眼前这个少年?
谢行俭看家宅戏码看的正起劲呢,突然发现大家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瞟。
就连魏席坤都好低声问他是不是私底下认识罗棠笙。
怎么可能认识!
谢行俭刚想反驳,他偷偷打量了一眼罗棠笙,却见罗棠笙不慌不忙的对她露出一抹笑容,两两相望,谢行俭心乱如麻。
其实,他早在两年前就知道有罗棠笙这号小姑娘的存在了,只是拘于身份没有静距离接触过而已,但罗棠笙在府城给他的那一抹惊鸿一瞥,说实话,他至今没忘记过。
他也说不清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总之今天跟着罗郁卓在梅园再次与罗棠笙相见,他内心是狂喜的,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终于回到了他手中。
老侯爷气呼呼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眉头深深皱起。
他不问谢行俭和罗棠笙,也不去向曼姨娘求证,反而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罗郁卓。
“小卓——”老侯爷沉声喊。
罗郁卓呆了呆,‘啊’了一声。
“爷爷问你,你小姑姑今天可给你们送了雪水梅茶?”
罗郁卓眼珠微转,老侯爷单手敲扣桌面,警告道,“爷爷要听实话!”
罗郁卓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瞥了一眼谢行俭,这一眼可把谢行俭吓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心头突突直跳,他怎么感觉罗郁卓在憋大招。
谢行俭虽不是女人,但不知为何,他的第六感尤为准确。
他这头还在琢磨罗郁卓刚才眼的意思,下一秒,从罗郁卓嘴里蹦出的话将谢行俭的眼珠子都惊掉了。
只见罗郁卓突然愧疚的跪倒在老侯爷跟前。
这一跪,换老侯爷心头突突。
“孙儿做错了事,还望爷爷责罚。”
老侯爷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脑中不停喊着‘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然而罗郁卓抛出的话语炸的老侯爷头冒金花。
“孙儿的这位同窗,确实与小姑姑——”
“住嘴!”
老侯爷心头猛地一沉,后面的诛心之言,他这个老父亲实在不敢再听。
老侯爷骤然发怒,屋内的一干人皆是一愣,随即慌里慌张的跪满一地。
谢行俭狠狠的瞪了一眼被老侯爷踹开的罗郁卓,这都什么事啊,他什么时候和罗小姐有私情了?
没有的事谢行俭当然不承认,何况这关系到罗棠笙的闺誉。
所以他扯了扯嘴角,强笑着解释,“侯爷,这其中定有误会,我和府上小姐不过是见了一两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何来私情?”
闻言,罗棠笙揉搓衣服的小手微微僵住,老侯爷火眼金睛的抓捕到女儿脸上的失落。
他顾不上追究女儿的不懂事,一个板栗子磕在谢行俭的头上。
“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一点担当都没有。”
谢行俭捂着头,痛的龇牙咧嘴。
“你和笙儿若没有往来,她为何要费心费力为你准备雪梅茶?”
说着,老侯爷又想上手敲谢行俭头。
一旁的罗棠笙眼疾手快的拦住。
谢行俭见疼痛没有下来,微睁着眼抬头看。
只见罗棠笙对着谢行俭福了一礼,素来娉婷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庄重,谢行俭似乎听到小姑娘轻轻的说了声抱歉。
罗棠笙随后转身面对老侯爷,微微淡笑,“女儿与谢学子之间是清清白白,还望爹莫要误会。”
“女儿确实让人送了一壶亲手冲泡的雪梅茶给他们……”
曼姨娘听了讥讽哼笑,罗棠笙却不恼,继续道,“女儿之所以让人送茶水,是因为小卓说谢学子礼单上有余芳斋的吃食,小卓将吃食送给了女儿。常言道,吃人嘴软,女儿想着不如将新晾的雪梅茶送一壶过去,就当是谢礼……”
曼姨娘笑,“笙姐儿这张嘴真真会颠倒黑白,这茶明明是你昨晚特意炮制的……”
罗棠笙厉声打断曼姨娘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姨娘说话可要掂量掂量!信手拈来的胡话在侯府可不起作用。”
“昨日有人亲眼见你抹黑采梅,”曼姨娘哽着脖子道,“你分明就是为了这个姓谢的书生才冒雪采摘。”
说着,曼姨娘就站起来往外走。
“妾是不是胡说,只需将昨日看到笙姐儿摘梅的下人找来对证即可——”
老侯爷听到这,其实事实到底是怎么样,他老人家心里都有了底,只这曼姨娘一心想坐实笙姐儿的私情,实在不该。
还没等老侯爷呵斥,一贯好脾性的罗棠笙头一回在府里发火。
“放肆!”
只见罗棠笙疾步上前揪住曼姨娘的发髻,色不虞的冷笑。
“曼姨娘是不是在外头野惯了,竟然还不知府里的规矩么?在我家,可没有小厮婢女敢胡乱插手主子的事!”
别看罗棠笙长的小巧玲珑,但她好歹是老侯爷的嫡亲女儿,虽从小没有被当做武将培养,但罗家的功夫该学的,老侯爷都教授过他。
可以说,整个罗家的孩子中,除了征战沙场的罗家将外,就属罗棠笙的功夫最好。
罗棠笙将曼姨娘拽到老侯爷跟前跪下,罗芙见亲娘被罗棠笙制伏,慌忙起身上前阻拦,却被罗棠笙猛地一推将其推回原位。
谢行俭看着心下骇然,罗芙目测有一百五十斤的样子,就这样轻飘飘的被一个柔弱小姑娘给推倒了。
瞥见谢行俭脸上未来得及收回的诧异,罗棠笙心虚的摸摸小鼻子,转眼对着哭哭啼啼的曼姨娘正色道:“姨娘,你也甭跟我在这演戏,你心有多狠,这会子哭的就有多假。”
曼姨娘被罗棠笙骂的哭声一滞。
谢行俭看到这一幕,使劲的咬着牙根憋笑,自古宅院是女人家的天下,据他观察,曼姨娘的宅斗技术不及罗棠笙的一分。
人家小姑娘随便一句话就将她吓的差点呼吸都停下来了,就这样的水平,也不知曼姨娘哪来的勇气处处针对罗棠笙。
老侯爷最是宠溺罗棠笙,而且小女儿是老来子,她这会子就是将曼姨娘赶出罗府,老侯爷恐怕都不会阻拦。
“我爹是朝廷的武将侯爷,他老人家开口为我说亲,京城上下谁家不想与我罗府攀亲事?曼姨娘却借着宗亲王府的势在外肆意败坏我的名声,姨娘以为我不知情吗?”
“真有此事?”老侯爷皱眉看向向曼姨娘。
曼姨娘脸色煞白,忙磕头不承认。
罗棠笙才不给曼姨娘开口解释的机会,命汀兰将搜集来的证据直接甩在了曼姨娘的脸上。
一张张信纸飘散在地上,谢行俭弯腰拾起一张,只见上面满满都是字,看字体秀秀气气的,一眼就知道这是出自女人之手。
谢行俭扫视了一遍,顿时心惊。
内容全是针对罗棠笙的恶毒之言,且下面的回信竟然是宗亲王要求曼姨娘潜伏在罗府窃取军中城防图等话。
此事事关重大,谢行俭不敢多看便将信纸还给罗棠笙。
罗棠笙伸手接过,女子留有的长长指甲不经意间划过谢行俭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撩的他手臂微微发颤。
曼姨娘犯下的错如今可不是简单妇人之间的宅斗过失,待老侯爷仔仔细细的阅读完曼姨娘和宗亲王府的书信后,气的怒火翻天。
爆脾性的老侯爷直接喊来武将将曼姨娘押进了宫。
上回老侯爷披甲进宫是为了状告吏部尚书孙之江纵容门徒造谣罗家,这一回老侯爷再一次冲进了宫,把正打算去后宫美人处走一走的敬元帝吓得手忙脚乱。
敬元帝擦了一把冷汗,这老头,怎么每次进宫都不挑时辰!
一听武英侯还命人压着宗亲王的嫡妹,敬元帝心中的旖旎心思瞬间消散,立马赶往金銮殿。
因为罗家翻出有关宗亲王意图偷盗军中城防图造反的书信,谢行俭等人都是目击证人,所以不能立马离开,因此只好呆在罗府等消息。
武英侯不轻易进宫,上回进宫的结果是吏部尚书孙之江被禁足在家三月,现在武英侯突然进宫,一帮大臣得到消息后,一个个的也跟着递折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