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穆南祁再次怔愣。
他记得,从前郁樱樱躺在这张床榻上,她向来喜欢中间的位置,是以他从前并未挪动过她,往往将她放置在中间。
他即便是抱着她入睡,也是如此的,从未抢占过她的位置。
可……
“郁樱樱。”
穆南祁忽然出声喊她。
郁樱樱听到声音,便翻身过来,面对面着,她回视他:“哎。”
男人蹙眉。
他有些好,不,或许不是有些,是太好了。
正如同,他不明白郁樱樱从前饭来张口,可她同沈甚在一起,她喜欢在餐桌上吃饭。
再比如,她从前像聋了一样,总是不应他,现在他唤她,她竟然会应。
又或者,她分明是个自私到极点的女人,在她心中只有她自己,可她却会在刚才“抢床”的事件后,选择让出一部分给他。
穆南祁只觉心湖之上,砾石横生,砸中湖面,叫他从前认定的事实,产生涟漪。
正在扰乱他一贯的认知。
“你应我?”穆南祁终是启唇,提出他的第一个疑问。
郁樱樱蹙眉,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好没道理:“不是你先喊我的吗?倒是你,你从来不应我。”
一句话,穆南祁再次一怔。
“我……”男人正要反驳,可一刹,他骤然反应过来!
如今的郁樱樱,她的记忆停留在从前。
而她所说的话,并不假。
少年时期的穆南祁,家破人亡,母亲一病不起,他举目无亲,又无人求助,只有郁家是安全的。
他自失去家庭的那一天开始,便变得沉默寡言,而他并不喜郁樱樱,她向来找他的麻烦,无中生有,蛮不讲理。
记忆之中,他来郁家的第三天,郁樱樱让人将他带去了客厅,这个少女明目张胆,张扬跋扈。
她的双手被缠上一圈一圈的绷带,是那天他将她甩出去后,落下的伤。
“穆南祁。”
她喊他。
少年时期的穆南祁脾性并不好,加上无法接受家中变故,所以并不爱说话。
“穆南祁,你是不是聋了!”郁樱樱见他无视自己,登时火大,“我让人把你拉出去打一顿你信不信?!”
郁樱樱从未被人无视过,又或者,她鲜少主动和人搭话,而穆南祁是她唯一一个想要搭话的人,于是更为气愤。
少年立在她面前,高她许多,便低眼瞧她。
郁樱樱举起自己的双手,大叫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并不知晓她的伤势,但见她的绷带厚重,便只道:“对不……”
而。
这个少女忽然抬手,再一次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她低声:“你应该矮身一些,再和我说话。”
她坐在位置上,双手互相捧着,又道:“最好跪下来一些,我不喜欢仰视别人。”
穆南祁并未搭理她。
于他眼中,她和初次相见一样,是个蛮不讲理的,臭丫头。
更何况,他即便家道中落,也不会如此丢弃尊严。
少年眯起眼瞧她,紧接着,转身便走。
“穆南祁。”
郁樱樱见他要走了,登时又喊他:“穆南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