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看不出男人原本的肤色了,只剩下一片可怖的紫黑。由于耽搁了治疗时间,毒素已经扩散,以至于男人的半边胸膛看起来都是黑漆漆的,只边缘颜色稍微浅淡些,越往里越是深重,最中央还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几乎有如浓墨的赤黑小点,正是那毒针入体时留下的针孔。
知男人情况危机,男子眼色一凛,当即开始施针下药。
半个时辰之后,取下男人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看着男人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的面孔,男子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男人所中之毒十分霸道,且扩散速度很快,虽然他已经帮他把毒针取了出来,但毒素早已浸透了男人的身体。凭借他手上现有的药材,他能做的只是稳定住男人的情况,减缓毒素扩散速度,这样虽暂时保住了男人的性命,但时间一长,随着毒素的扩散,男人还是会因伤及心脉而亡。
想要彻底解毒,就必须制出解药。
至于解药,他倒是有办法可以配出来,只是缺少了几味药材。
若是可以上山寻找,他也是有自信可以找出来,只是花费时间不说,那群黑衣人想必还在山中四处搜罗他们,现在出去找药,不啻于自投罗网。
就在男子陷入沉思的时候,地上那个一直昏迷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还未等男子有所反应,那人蓦地坐起了身体,“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眼前骤然接触到这种画面,男子心一震,蓦地站起了身,正要上前查看,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应当是他的施针起了作用,逼出了男人心脉中的一部分毒血。
如此,男子稍稍平复了心情。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继续思考接下来行动的时候,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向来性情冷淡的他,难得做出了一个瞠目结舌的表情。
“好疼……呜……好难受,疼死了,呜呜……”
男人的身体不停地挣扎晃动着,整张深刻的面容都皱了起来,一副分外难受的样子,淡色的唇颤颤地半张着,不停地从其中发出模糊而断续的呻吟。
如果说,那个印象中总是一副威武霸气模样的男人,会如此耐不住地呼痛,只是让他感到有些许愕然的话,那幺,当看到从男人颤抖的眼睫间蓦地滑落的液体,就让他顿时产生了一种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的感觉。
那人竟是在……哭吗?
那样强势的人,竟然被疼哭了?
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太过违和的事实,男子只觉脑袋有如雷劈,只能愣愣地看着男人一片凄惨的容颜。
却见那人眼泪流得越发汹涌了,边哭还边撇起了嘴,一副分外委屈的样子。突然,那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颤了颤,那人竟缓缓睁开了眼。那人本就有一双墨玉般浓黑的眼,此刻浸着泪水,映着篝火,越发显得乌黑晶亮,只是因为还未恢复智,那双眼还带着一份懵懂的迷茫,却是如同氤氲了雾气一般。
虽然还未清醒,视线也因为泪水的阻碍也看不太清,男人还是捕捉到了身旁多出的身影。
于是,那双墨黑晶灿地眼就这样笔直地闯入了男子的视线中,看着那人盈满泪水的眼眸中,充斥着的控诉般的指责,男子却觉心头像是被什幺重击了一下,不由地摒住了呼吸,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
幸而,男人此时身体其实十分虚弱,这幺一闹腾,很快便没了力气。
又看了男子两眼,那人眼睫颤了颤,终是无力地又合了起来。
呻吟声也渐渐轻了,最终不再言语。
男人很快又昏睡了过去,再无动静。
唯有那英俊的面孔上,留下的几道深深的水痕,告诉男子,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
好半天才回过,看着地上昏睡过去却还是不安稳地皱着眉的男人,男子的心境有些复杂。
脑海中不断闪过刚刚男人因为疼痛,哭泣得有如孩童的画面。
低头沉思了片刻,男子突然抬起了右手,举到了面前。
男子的小臂修长白皙,却并不显得孱弱,因为长期修习和采摘药草,锻炼得结实有力。
然而引人注意的却是他手腕间缠绕的一层裹腕般的布条。
眼里划过了一道复杂的光芒,男子终是缓缓伸出了手。
随着布条的剥离,一圈月牙形,宛如齿痕一般的印记,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手腕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