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在于,在什么时候出手,才能让贝思不止能摆脱病魔,更能享受美好的人生。
见到罗兰表态,镜子里的“乔”终于忍不住笑了,虽然笑中带泪。
与“乔”沟通过之后,罗兰重新振奋精,努力护理贝思。然而贝思病势沉重,一点儿也不见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贝思的病越来越沉重,马家却又接到了华盛顿的来信,马先生的病情出现了反复——短时之内,马太太可能都没办法赶回家来。
这下子梅格和罗兰都有点儿犯难。
她们原本打算拍电报到华盛顿,通知马太太回家来的。至少应该让马夫妇知道他们的三女儿病情有多么严重。
但是马家的女仆罕娜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马先生的健康也很重要,”罕娜说,“我们已经请了医生医治伊丽莎白1小姐,即使是马太太回来,也做不了什么。”
“而我们根本不清楚马先生的情况现在究竟怎么样,要不要紧。如果小姐们冒冒失失就将
太太叫回来,华盛顿那边又该怎么样?”
梅格听说这个,顿时又犹豫起来。
她深知罕娜是个历经世事,富有经验的女仆,而且马太太在离开之前,是嘱咐了姐妹们要听罕娜的话的。
罗兰的想法却不一样,她觉得马太太有权利知道自家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顾着丈夫那头,还是赶回来照料女儿,应该由马太太自己来做判断。
家中这三名女性一起商量了一回,罗兰的意见“寡不敌众”,被否决了。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写了长信给马太太,报告了贝思的病情。
而罗兰在信中也努力试图使用“春秋”笔法建议母亲,如果有空,还是尽快回来看望一回贝思吧——有妈妈在身边,这个小家伙应当更有勇气对付疾病才是。
谁知这封长信刚寄走,贝思的真正“考验”就到来了。她陷入了连绵不断的高热,智不清。
她唯一开口的时候,就是张开遍布裂口的嘴唇,乞求身边的人给她一点水——这已是求生的本能。事实上,贝思完全认不出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了。
这天到了下午,连为贝思诊病的大夫都建议梅格:“给马太太去一封电报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给贝思继续开药,只留下了这样一个建议。
罕娜和梅格顿时呆若木鸡。
罗兰一跺脚,转身就跑。这天的天气很不好,罗兰顶风冒雪,跑去电报站,往华盛顿那里发去了“贝思病重速归”的电报,然后在漫天风雪中独自一人往家中赶。
“贝思,贝思,请你勇敢一点,至少撑过这个坎儿!”
罗兰在心里不断默念。
她多少有点儿生梅格和自己的气,毕竟盲目信任“权威”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
当然,罗兰心里有底:她随时都可以使用“万能卡”,她可以拯救贝思的生命。
但是她也很担心,生怕将万能卡用在不合适的时机——上一次露娜进入位面的时候,曾就“时机”这个问题给过她暗示。
罗兰和露娜是再默契不过的伙伴,当时罗兰就明白了:或许眼前并不是贝思所面临的最大危机,最难跨过去的坎儿。
万一她用“万能卡”现在保住了贝思的生命,将来还留有难以治愈的后遗症怎么办?毕竟这张卡她只能用一次。
拥有一项能够扭转乾坤的能力固然是令人得意的事,可一旦这种能力只能使用一次,那么如何把握时机就成了最重要的课题,毕竟极小的不如意也会让人品尝后悔不叠的滋味——毕竟明明曾有一张“万能”卡在手里的呀!
罗兰来到家门口,看到窗中透出的橙黄色灯火,心里稍感安慰。她提起裙摆,快步向自家大门走去,却听门口“吱”的一声响动,劳里的身影被门内的灯火勾勒成一圈剪影。
“特迪!”
罗兰低声招呼,她心里越发紧张。
“乔——”
很显然,劳里一直在这里等她,等看见了她回来,才打开门,冒着风雪迎接她。
“梅格都告诉我了!”
罗兰一进门,劳里就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似乎在尝试用自己全身上下的体温来温暖她,温暖她的身体和心灵。
罗兰不动声色,借着抖去外套上的积雪,轻轻挣开了劳里。对于罗兰而言,她和劳里,其实还没有那么熟。
“事实上,我昨天就自作主张,已经给马太太发了一封电报。”
“真的?”这下罗兰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她睁圆了眼:原来劳里替她做了,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
“是的,我想了一下,觉得马太太有权利知道贝思的真实情况……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当然贝思不会……可如果真的有事,你们的妈妈一定不会原谅我们……”
“是的……”罗兰抬起眼望向天空:确实如此。
当然,在她心里,那个“万一”,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我觉得虽然罕娜很有主意,但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对。所以我去问了爷爷的意见,他也同意我的看法。于是我谁都没
说,自己去了电报站——”
“哦,劳里!”
这回罗兰没有再抗拒,她张开双臂,拥抱了劳里。
她感到心里油然而生的欣喜——嗯,劳里,他是一个,想法能和她同步的少年。他们拥有一致的思维方式,他甚至还比她更多一项优势——即便面对“权威”他也拥有强大的行动力。
劳里感受到了这种欣喜,他也张开手臂回应她,甚至轻轻地将嘴唇也贴在她的面颊上,偷偷地啄了一下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