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舞会,内瑟菲尔德的厨子特地拜访了好几次朗博恩,向福登太太请教了好几回,才敲定了最终的菜单。
这个位面里的舞会宴请,必备白汤和朋趣酒。
白汤是一种用肉汁、蛋黄、碎杏仁和奶油掺和煮成的汤。按照传统,在舞会上人们会在白汤里加入白兰地饮用,以便提和暖身。
当时罗兰尝了一回福登太太做过的白汤,马上皱起眉头,觉得这个位面的人们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朋趣酒倒还行,也就是一种用葡萄酒兑上热水、糖、柠檬和各种香料调配而成的饮料,有点类似后世的热红酒。
最终,在福登太太的建议之下,内瑟菲尔德的舞会上首开先河,将“白汤朋趣酒”的组合,改成了“三明治朋趣酒”的组合——
内瑟菲尔德的厨房提供切成小块的美味“三明治”,盛放在擦得锃亮的银盘上,由仆从们托着,在舞厅中来来去去,将这类小食提供给来宾们。
三明治中的馅料也已经由罗兰第一次在朗博恩招待来宾时的三五种,拓展到了现在的十余种:从精心烹饪的肉食:盐焗鸡、油封鸭腿、烟熏鲷鱼、烤牛舌与牛肝……到美味的蔬菜:烤欧防风和芜菁、冷吃的生菜与莴苣……
肉食柔嫩入味、蔬菜清甜爽口,酱汁则直接调在食材之间,用面包片夹住,省去了另外涂抹酱汁的麻烦。
三明治又切得大小恰到好处,参加舞会的嘉宾,只需用侍者送上来的热手巾擦擦手,就能享用各种各样的美味。
定下菜单之后,内瑟菲尔德的厨子对福登太太千恩万谢,除了感谢朗博恩帮忙确定菜单,也感谢福登太太特地帮忙去“南北货食材行”打了招呼,预留了舞会所有需要的食材。
除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内瑟菲尔德大宅里里外外摆放的鲜花,也大多出自朗博恩的温室。
早先罗兰专门留出了一个温室,用于培植反季节蔬菜与花卉,目前培育出的蔬菜还不算多,但是花卉的数量和种类非常充足,而且能在内瑟菲尔德舞会的当天上午采摘,打包送到舞会现场去。
内瑟菲尔德的管家对这些花卉的种类、质量和数量感到非常满意,特地派人送了便条表示感谢。
罗兰跟随家人一道上门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果然见到内瑟菲尔德内外,到处是色泽艳丽的鲜花。
门外露天处大多是风信子和风铃草,是将已经开花的植株移植到内瑟菲尔德的花圃里的。
进入内瑟菲尔德庄园室内,则随处可见大捧大捧的玫瑰月季或是白百合,插在来自远东的大型苏麻离青瓷瓶里,一束束刚刚开放未久的郁金香则盛放在各式各样、晶莹剔透的雕花玻璃花瓶中。
来宾们见到眼前的情形,无不啧啧称。
在这样的季节里,能够全部用鲜花来装饰整座庄园——这是皇家才有的排场吧?
与贝内特一家前后脚抵达的卢卡斯爵士,见状恰到好处地恭维主人:
“尊敬的宾利先生,您的内瑟菲尔德庄园,实在是令我回想起当年在伦敦觐见国王陛下时的情形!”
“这些迎着寒风怒放的花朵,在我看来不仅是主人热情好客的表示,也着实是宾利家族财力的体现呐。”
宾利先生听卢卡斯爵士提起这茬儿,忍不住耸了耸肩,微笑着说:“您千万别嘲笑我了——这些事务我一向十分生疏,都是交给管家去办的。管家说花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就只有乖乖付账的份儿。”
“像这满屋子的鲜花,是向梅里顿一家花店订购的。店主说是用特殊法子培植出来的,所以比较昂贵……”
卢卡斯爵士好地打听,宾利先生回答说为了这次的舞会,他在鲜花上花了将近两百镑,在食材上花了两百镑,再加上各种人工和其他花销,一次舞会的花销在五百镑上下。
五百镑?!——这个金额吓到了卢卡斯爵士。
他的女儿玛丽亚近来刚刚找到了好归宿,卢卡斯爵士满心欢喜,还想在内瑟菲尔德的宾客们之中炫耀一番。但一见主人家这般排场与花销,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玛丽亚·卢卡斯就算是嫁了教士,将来能继承朗博恩的财产,也万万比不上未来内瑟菲尔德的女主人的。
宾利先生报的这个数字很快传到了罗兰耳中。
罗兰:我无语……
她发誓,鲜花和食材都是从她手里卖给内瑟菲尔德的,但绝对没有四百镑这么多——
她定价可没有这么离谱。
如果宾利先生没有夸大其词(当然他也真没这个必要),那么就是他家里的仆人实在太狡猾了。
不过这对于罗兰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目前她在梅里顿推出的食材和鲜花,走的可不是薄利多销的路线。她的定价从不含糊,也从打算通过低价获得额外的竞争力。
但是内瑟菲尔德的舞会一开,宾利先生这么一宣传——罗兰旗下的商品,仿佛一下子又有了涨价的空间。
只不过罗兰暗自记下:如果简将来真的嫁给宾利先生,可得提醒他们小两口,得时不时地查查账,核对核对价格,要不然总是被仆人们联起手来蒙骗。
内瑟菲尔德开舞会,到场的宾客极多,整个梅里顿,略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了。
但男宾还是少于女宾。小姐们跳舞的时候很容易缺少舞伴。
罗兰尽量把跳舞的机会推让给现场别的小姐,但是她的“防ooc卡”还是为她招惹来了好几名可爱的军官。
不得已,罗兰借口想吃点东西,婉拒了军官们,将他们交给其他没有舞伴的小姐们,自己挤出舞池。
她发现四姐基蒂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手中拿着一本画本,对着一瓶鲜亮的郁金香,用铅笔无聊地涂着速写。
“基蒂,你画得真好!”
罗兰由衷地赞叹。
但事实上,她以前从不知道这位四姐竟然会画画。
单看画纸上的郁金香,罗兰就能断定,基蒂的画,很有灵性,技巧也很不错:
花朵的整体比例恰当,立体感十足,枝叶和花瓣则十分细腻——以罗兰这种外行眼光来看,基蒂已经够得上是一个绘制花卉的小行家。
“画得好又有什么用?”基蒂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正坐在钢琴旁弹琴的玛丽,“这种时候都不能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