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阿起也确实只是?胡乱走着。
他脑中所得的信息乱糟糟的, 全都纠结在一?块儿, 令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先?理起。
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是?……他没有那个?心思去理。
坐到酒楼,店小二给他上了一?壶酒水。
酒水入喉,嘴里就像钻进一?团火似地, 从?舌尖到咽喉直至胃部,都像燃起熊熊烈火。
脑海中浮现刚刚看见的人像样貌。
据程名的说法, 一?个?是?李大人在宫中的模样,一?个?则是?猜测李大人流落宫外后,更为憔悴的姿态。
他在那张瘦弱的身?形上看了许久,半点也看不?出自己养父的面貌。
当然了,看得出来那就有鬼了,否则麦子第一?时间就能认出来,何至于等?到现在?
从?字迹和经历上来看,李大人就是?自己养父,不?会有错。
可那张脸,却无法辨别一?二。
养父出门在外总是?以一?张木质面具掩去面容,可作为朝夕一?起相处的人,阿起还是?见过他面具底下的样子。
一?张脸溃烂得看不?出皮肤原有的模样,面上坑坑巴巴,紫红色的伤处结痂后留下的淡白伤疤,更让那张脸又变得可怖几分。
可阿起并不?怕他。
从?前睡在树下,就着星月的光,阿起曾仔细端详过养父的脸,还被他无奈问道:“这么可怕,有什么好看的?仔细等?会儿又梦魇。”
阿起回他:“才不?可怕,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梦魇。”
养父的脸跟梦到的事比起来,根本是?天壤之别,无从?比起。
年幼的他曾好问着:“为什么脸会变成这样?”
养父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还没遇上您之前,栖身?的空庙走水了,逃了出来,脸和嗓子也毁了,碰上士兵盘查的时候也这么说的,您忘了吗?”
那几年不?知为何,对于身?边带着孩子的成年男子不?论城内城外,哪个?地方都严格得很,尤其对稍大些的孩子,更会直接扣留,阿起也有好几次险些被带走。
养父总会在那时跪下来求官兵,哭喊道:“这孩子才四岁,什么都不?懂,放过他吧!”
他幼时身?形瘦小,士兵看了看他,又被养父那张脸吓得不?敢直视,让他们每回都能有惊无险度过。
阿起仰头再喝一?口酒,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如同拍打上岸的浪花般,一?声?一?声?,犹如打在他脸上。
为何养父坚持他是?四岁、为何养父称呼他“你”时听着总像“您”字、为何他对自己尽心尽力,自己吃饱穿暖要远比他好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