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齐斯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红毛商人的存在,怎么会有余力杀人灭口?只是这个红毛商人必须去死才可以,他死了,死无对证,只有一份口供咬到博尔齐斯身上。
没有人能推翻这份口供了。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
“你就不怕她站在太子那边?或者她虽然也选择燕绝,但是眼睛不够亮,心不够狠——”
那林婉月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林婉月笑了:“我寻她过来,可也不是心血来潮,全凭运气。”
柳炎歌明白了,林婉月做事向来如此,恐怕不仅她寻这位赵大人有空的时候抓人是有意为之,就连她对那个红毛商人发难,也是早有预谋。
柳炎歌来与不来,都不影响这件事。
“我还以为你真是为了给我出气呢……”柳炎歌心想。
她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佩服居多。
“你真的很厉害。”
林婉月眯起眼睛微笑:“只是寻常手段。”
而后她对柳炎歌讲了赵大人其人其事。
这位赵大人,单名为峮,赵峮年轻时还是武帝时期,她是经历了刑官从葛衣军脱离出来自立门户这一段历史的,资历很老,也很受上峰的信任,如果没有意外,她这个岁数应该已经三品。
她后来蹉跎在四品之位,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赵峮年轻时和一个世家子弟有过一段姻缘,生了一个儿子。后来两人和离,儿子跟着她长到十八岁,说要认祖归宗。”
柳炎歌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爹很有地位?”
“有地位,也有钱。”林婉月淡淡地说:“主要是有钱。赵大人做刑官,俸禄虽然不低,也只能说是衣食无忧,远远算不上豪奢。”
柳炎歌讥讽道:“儿子!”
“认祖归宗之后,这儿子就能享受父族的钱财了,而另一方面,母亲毕竟是母亲,撒个娇卖个乖,这事儿就过去了。他还能继续享受母亲的权位。”林婉月说:“对那个儿子来说,这是很划算的买卖。”
“然后呢?”柳炎歌知道林婉月既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那么后续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夺子之恨,岂能善罢甘休?”林婉月说:“后来赵大人寻了个错处,送了那位前夫一个满门抄斩。”
“这位赵峮大人有手段,心也狠,并且也不吝于利用规则。”她说:“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所以林婉月选择了她。
柳炎歌对她更为叹服了。
她的分析很准确,赵峮确实和她打出了完美的配合。
“那位儿子呢?”她问:“他后来怎么样了?也被满门抄斩了?”
“没办法呀,他自己要认祖归宗的。”
第72章 权臣
异国人博尔齐斯于柳大不敬。
这个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受到重视,只是普普通通的摆上了赵峮上司的案头,一直没有动静。
她一点都不慌,慢慢悠悠地继续做她的工作,审讯一些小案子,反倒是柳炎歌急的不得了,每天都问:“怎么还没消息?”林婉月还得反过来让她不要那么心急。
她说这份文书只是沉默,但没有消失。
林婉月按兵不动,静静等待,每天都给柳炎歌上三炷香。这天发了粮饷,她兜里有了钱,有了布,有了粮,她说:“今天给您多上几炷香。”
就又去市井买香。
买完香她不急着回家,慢悠悠四处乱转,柳炎歌才对这个时代的燕朝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这里卖海货的好多。”她说:“看来海军发展的不错啊。”
“武帝时期着重发展海外贸易,红毛人,黄毛人的地界都去过,也打过几次大仗。”林婉月翻看着摊子上的披肩,轻车熟路地砍价,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
“这布可是高齐那边的行货,您看看这颜色,青里透蓝,蓝里泛金,这羽毛可是只有高那边的海鸟才有,这么大的披肩,得有好几十只鸟才做得出来。”
“你当我不识货么?染色的吧。”
小贩儿急了:“这颜色是能染得出来的么?我拍着我的奶子发誓——”
她誓还没发完,林婉月当场就笑出声了。“这倒不必。”
摆摊儿卖各色羽织的这小贩儿,是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女人,高高大大,赤着两条胳膊,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利落。她急赤白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赌咒说:“我就是高人,我从老家带来的料子,不能骗你。”
林婉月笑都笑了,也不好意思再接着往下砍价,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行行行,我信,给我来两条包起来,我要送人。”
这个高大的高女人见林婉月干脆利落地要了两条披肩,眉开眼笑,当场就从旁边拿了两个稻草编制的袋子,口齿伶俐地说:“小娘子爽快大气,这边我再送你两个海草袋子,以后再来,我这里卖的都是正宗高行货。”
“你这人真有意思。”林婉月问她:“你练过武?”
“练过。”女人说:“高离燕朝那么大老远呢,没几把刷子可不敢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