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今日本就心情不愉,又见他不知死活胆敢觊觎宋晏储,心里一直憋了口气,见他这般放肆自然不会放过,伸手一抓一扭,“咔嚓”一声轻响,赵钧捂着变形的手腕鬼哭狼嚎。01bz.cc
大厅里一时寂静,学子们压抑着的笑声也毫无踪迹。萧淮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不顾他怨愤的目光,护着宋晏储离去。
知道一行人离开了状元郎,才有赵钧的狗腿子慌忙跑上前嘘寒问暖:“赵兄,赵兄你没事吧?”
“可要去找大夫瞧瞧?”
那群人围在他身边尽问些没用的话,赵钧气得恨不得把它们全轰出去,又碍着这么多人在这、顾着自己的面子,只能忍着,压低嗓音道:“都给我滚!”
一学子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赵兄莫气,赵兄莫气!”他看着宋晏储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唾骂一声:“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嚣张!赵兄回去后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是啊赵兄!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狗腿们一句又一句地讨好,赵钧眸中原本满是怨毒,听到这些话上面上才终于有些快意,他正想说什么,却听身后有一人小声开口道:“刚才那人……我看着怎么像是崔景同啊?”
赵钧脸色一僵,回眸眯着眼看他:“你说谁?”
那人缩了缩脖子,心虚道:“崔、崔景同。我之前偶然见过他一次,感觉有些像。”
崔景同虽说年幼成名,但留在京城的时间却不多,要么是在外游历,要么就是在外为官。他为人又素来比较低调,京城中见过他的人还真不多。
赵钧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崔景同——他不是在一个小破县城吗?怎么可能会在京城?”
另一人小声回答:“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朝中职位空缺不在少数,他这时候要是回来任职,也不怪啊。”
赵钧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自己还是知道他和崔景同之间的差距的。先不说崔家同为传承百年的世家,比之赵家也不差到哪去;就说崔景同这个人,就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虽说同是解元,但赵钧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再者,一个是世间罕有的六元及第,一个是小小的解元……这若真是崔景同,那他刚才说的话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赵钧刚想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巧,就听身边人说:
“说起来,我好像也听我爹提过,崔景同最近的确要回京了……”
小团体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周围还是有人能听到,此时诸位学子也没心思去管赵钧,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刚才那位当真是崔景同?那个皇帝亲赞‘辨察仁爱,与性俱生’的崔景同?”
“除了他还能是谁?话说回来,小崔大人在嵩县待了也有三年,按理说也是时候回京了……”
“哎呀!我刚才怎么就没认出来呢?若是能得他一两句提点,不比自己瞎看再多的书都有用?”
众学子纷纷懊恼异常,悔得捶胸顿足。要说当年孟大儒才学满天下,但它终究是以为德高望重的大儒,学子们大多还是崇敬多过亲近。但崔景同不同啊,崔景同也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甚至在座的人中,年过而立,比崔景同还要大的也不是没有,这么一个同龄人才更能引起学子们的亲近。
眼看着大多数人都在懊悔没认出来崔景同的,唯有一个人弱弱开口:“既然那位是小崔大人,那……他身边那人又是谁?”那般的气质卓绝,如濯濯春月柳般令人心醉,总该不会是什么名声不显的人吧?
众人顿了顿。崔景同出身名门,动作姿仪堪称完美,可那人在他身旁非但没逊色半分,反而还隐隐有将崔景同压下去的潜质。
众人猜测纷纭,都在想是不是哪位世家的郎君,平日里比较低调?知道一人纠结半晌讷讷开口:“我、我好像知道那人是谁。”
“那你还不快说!”一人瞪大眼睛催他。
那人抿抿唇,色带着些异样:“就,前些日子廖兄邀我们众人前往南山尚景,那时遥遥好像看了那人一眼……”
他一说到廖修齐周围便默了默。要说之前孟大儒身陨,天下学子以为其冤,对其唯一的入室弟子廖修齐多有照拂。可如今皇帝那一番举动,孟开鸿的罪名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些学子也都不愿再同廖修齐相交往,无非是怕惹一身腥。
一些不明所以的催促他赶紧说,但有一些听到廖修齐的人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了些猜测。
果不其然,他道:“那人若是没错……当是东宫那位殿下。”他声音细小,却是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大厅内绣花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钧自然也不例外。在那些人提到崔景同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更别说他看中的那人竟然是的当今太子了!
赵家因为赵妃有孕一事格外春风得意,赵钧身为旁支也是享受到了红利。他虽然做事嚣张跋扈了些,但能考上解元多少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就太子一事,他若事先知道,绝对不敢这般擅作主张。
赵妃腹中孩子一日未出世前,赵家就一日不可能同太子正面对上。
他刚得了解元,原还有些得意扬扬,以为能靠这份成绩在赵家站稳跟脚,谁曾想一时不备竟然招惹上这么个人物。
他眼前发晕,心中叫苦难言,几乎能想象嫡支的长辈知道了这事后又是怎样的震怒。
状元郎里是什么反应宋晏储已不想去探寻,她看着色平静的崔景同,调笑道:“小崔大人莫不是同解元有仇?”
他幼时便是因一个问题难倒当时乡试解元而名声大噪,如今更是同新一届解元起了争执,似乎就绕不过解元了,可不是同解元有仇?
崔景同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本正经道:“殿下玩笑了。”
宋晏储已经上了马车,崔景同躬了躬身:“臣告辞。”
宋晏储挥了挥手,陈玉眼示意,车夫挥动马鞭,马儿“嘚嘚”地走了起来。
车上只有萧淮和宋晏储二人。
以往的时候,素来是陈玉坐在马车内伺候着宋晏储。可萧淮来了之后,日日与太子同进同出,太子也由着他。陈玉作为贴身伺候宋晏储多年的太监,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他知晓自家殿下对这位萧将军特殊,并不仅仅是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子卫率,当即把马车内的空间让给了萧淮,自己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待着。
桂榜已出,除却个别未能中举过于失落还在红榜前游荡和受到打击打击太大直接疯了的学子外,大街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状态,马车一路缓缓向前驶着,并不拥堵。
马车外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嘻闹声应有尽有,马车内却是一片寂静。
宋晏储一直在闭目养,想着赵家那些事儿,倒是未觉马车里太过安静。直到马车驶进宫门,车内还是没有一丝声音,她才察觉到不对。回眸望去,萧淮眉宇紧锁,色凝重,似是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宋晏储怪道:“将军在想什么?”
萧淮眼皮子抬了抬,随口应付道:“没什么。”
宋晏储越发觉得蹊跷,萧淮不说跟个学舌的鹦鹉一般叽叽喳喳,但有他在周围也鲜少有这般安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