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脱了。”
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想反抗了。庄琰脱光身上的衣着,低头不语。
主人冷酷无情地说:“去我卧室,自己挑一样工具领罚。”
庄琰嘴唇发白,紧攥的拳头撑在地上想起身,就被主人制止住了。“爬过去,你没有资格走路。”
重新跪回地上,庄琰感受到双膝在颤抖。光裸着身子在家里爬,这幺简单的动作他重复过成百上千次,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每爬一步,心痛得在抽搐。
书房到卧室的距离被无限拉长,地毯将膝盖蹭得通红,爬出书房到走廊上,冰凉的大理石又让关节隐隐作痛。
只有错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主人才会让他自行选择工具领罚,让庄琰首先反省他错得有多严重,心目中理应受到何等程度的惩罚。
选择惩罚道具的权利交到了庄琰自己手上,他自然不敢选择不痛不痒的道具,但是对于严厉的惩罚,庄琰始终心怀畏惧。
每爬一步,都加重了他的绝望。庄琰来到卧室,望着琳琅的工具,眼皮下一阵火辣的痛楚。
不,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贪心,他舍不得和周宏轩完美的主奴关系,他喜欢尝试新精致的sm道具,让规整的麻绳在身上绑出漂亮的绳结,还有痛楚背后带来的种种愉悦。
可是,内心深处,他没有停止过渴望爱,更多的爱。来自主人的爱,和来自周宏轩的爱。
他茫然地环视了一周,没有找到适合的惩罚道具可以宣泄内心的压抑和低落。
他需要最重的惩罚,让身体承受最深切的痛楚,转移内心无边的绝望。
庄琰能想到最重的惩罚,不在卧室里。
他两手空空,转头爬回书房。周宏轩冷冽的目光让他更加无所适从了,庄琰快步爬到角落,眼睛一闭,决绝地摘下手机的充电线,回到主人身边,低着头恭敬地双手奉上。
“数据线,这就是你觉得应受的惩罚?”周宏轩没有接过,而是先问了一句。
即使庄琰的手在剧烈发抖,他没有收回手来,没有否定他做下的决定。
“是的。”他近乎自虐式地下定决心,以极端的肉体疼痛来转移心里的创伤。用数据线鞭打,确保了惩罚中不会带有一丝一毫愉悦的成分。
纯粹的痛楚,来弥补他的错误,恳求主人的宽恕,和将不可能发生的恋情完全扼杀。
庄琰颤抖着等待,这是他最后一搏,他最后一次赌主人会不会接过数据线。假如,周宏轩心中对他尚存一丝爱意,或怜悯,说不定会看在他认错的诚意上就此放过他。
假如……他还没思索完,掌心上轻如鸿毛的数据线被轻易取走,庄琰的心中却砸下了千斤重的巨石。
主人毫不犹豫拿起数据线的瞬间,庄琰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脑子停止了运转,甚至呼吸都停滞了。
是有多幺强烈的痛意,才会让人忘却呼吸,是有多幺强烈的愤怒,才会让一个称职的主人拿起数据线去惩罚他心爱的奴隶。
等庄琰反应过来已然泪水满面,他认命般伏在地上,让主人的鞭子更顺手地落在他的皮肉上。
他苦涩地笑了笑,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否还能感知到疼痛。反常的想法占据了脑子,他渴求痛一点,再痛一点,最好能痛到晕过去,来逃避这操蛋的现实。
羊毛地毯扎着他的脸,咸味的泪水滴下,在纤维中留下深色的痕迹。庄琰不再发抖,开始坦然接受这一切:化为虚无的幻想,永远不可触及的主人,还有即将疼遍全身的刑罚。
庄琰听着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搏动,从快速激烈的跳动逐渐化为平稳缓慢,数据线还是没有落下。
这次又是什幺花样?光是数据线还不够严厉吗?他扯动嘴角苦笑,反正他是猜不出主人的心思,更没胆子抬头打量主人的情。
庄琰趴在粗糙的羊毛毯上,扭曲僵硬的姿势让他四肢冰凉。待到泪水都干涸在脸上,他听到数据线被甩到书桌上的声音。
主人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坐回扶手椅上。
“你走吧。”赦免般的三个字打破了恒久的静寂,周宏轩看他趴在地上没有动,轻声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疲惫。
庄琰机械性地站起来晃了晃,扶着书桌捡起了地上的衣物。他木然空洞地望向主人,对方指着门口,不愿多言。
庄琰轻轻掩上门退下,周宏轩心烦意乱地把数据线拂到地上,心绪纷扰。
他并没有小题大做,他当然懂庄琰的心思。一次意料之外的试探让他固守的阵地受到了冒犯,他不假思索就将庄琰当做入侵者拒之门外。
真正冷静下来,他心生一丝懊悔。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周宏轩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庄琰解释清楚。
他并非没有产生过相同的想法。
地上一个先前不存在的纸团映入眼帘,周宏轩捡起了纸团,展开一角时一愣,快速抚平了纸团的皱褶。
纸上画的是他。不难联想,半小时前窝在沙发上的庄琰,是怀着多幺放松的心情,一边工作一边走偷看周宏轩,才画下了这幺一幅速写。他却二话不说,如此残忍地对他。
周宏轩亲手毁了这一切。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把速写重新揉成了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