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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苏澈在长春宫见到了判若两人的柳曦言。
男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着装,一身浅淡的青衣,一头水墨般的长发庄重的梳在脑后,面上的表情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无波。
他对着苏澈倾身一拜,停顿了半晌,蓦然抬起头来:“陛下,有一事关系社稷江山,臣夫要亲自禀告!”
苏澈垂着眼眸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淡淡启唇:“说。”
“柳太后知道陛下一定会应了泰山之邀,昨日午后强令臣夫随行,他说……他说陛下封禅大典前会在灵岩寺下榻,叫臣夫注意盯着陛下的行踪,当晚用尽手段,定要保证您留在房间。”柳曦言目光决绝,字字铿锵:“臣夫以为,此举深意难测,柳相等人必在佛寺设下陷阱以待陛下,陛下当早做决断!”
听到柳太后的吩咐,苏澈瞳孔一缩:“柳曦言,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皇上,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臣夫怎敢胡言!臣夫愿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死后定要堕入阿鼻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柳曦言的头重重的磕在大殿的金砖上,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几道血痕,再抬首时额角的鲜红看着煞是可怖。
“柳贵君,你身为柳家子,为何非但不想方设法促成此事,反而要将柳太后交给你的命令转告朕?”苏澈冷笑,冰冷的眼中带着鄙夷的讥诮:“莫不是想要做个两头的探子,故意拿假消息来蒙骗朕,谋得信任后更方便为柳家做事?”
一直沉默的林潇上前一步,顺着她的肩背安抚道:“陛下,柳贵君确是有理由这样做的,他自幼在柳家便备受苛待,入宫后柳太后更是动辄谩骂责打,况且若是陛下有三长两短,待新帝登基后,作为前朝宫君的他又能落下什么好去?”
柳曦言闻言眼圈一红,膝行至苏澈座下,拉住她明黄色金龙出云长袍的下摆,恳切道:“皇上,臣夫虽然愚钝,也知道谋逆之罪是要族诛的,万一柳相事败,柳太后或许能够保住性命,可作为直接帮凶的臣夫却难逃死罪!况且就算陛下中计…忻王登基,为了消灭弑君的证据,作为知情人且又在柳家无足轻重的臣夫会是什么下场?!”
“只怕,陛下殡天之日,就是臣夫‘死殉’之时!”
苏澈没有说话,面上的疑窦和阴霾却是消了不少,她向泫然欲泣的男人伸出一只手:“你起来吧。”
“朕…方才是太过严厉了些,只是关系到大殷国运之事,不能不倍加小心。”
柳曦言走后,苏澈疲惫不堪的倚靠在长春宫后殿的七宝桃木榻上,面上竟是难得一见的脆弱和伤感。
“阿澈,柳贵君有情报我们合该是高兴的,怎么
po壹8k.……”林潇每次见到她这副模样总要心中刺痛一番,同时也在庆幸着:
这样痛苦软弱的她,这样怅然无助的她,只能留给他一个人看。
“潇子,我这次虽有七成把握能够取胜,却也有三成可能…假如我马失前蹄,我们此生,永无相见之日……”她语气凝重,琉璃色的眸子眷恋而情深,一只手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不会,是胜是败,总有我…在你身边。”林潇握住她的手,杏眸中带着温暖的笑意:“要真是帝后驾崩,也许就直接回现代了,正好补上二月份的情人节。”
他话语中的深意苏澈听的明白,眼角微微一湿,有一种震动心底的感觉。
把‘殉情’说的如此轻松的人,也就是林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