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朝歌的眼泪又滚滚而落,她扯了扯已经脱不下来的、已经绞成一团的衣服,委屈不已,“脱不下来——”
越朝歌身上每个地方都长得恰到好处。她扯着衣裳,莹润随着她使性的动作若隐若现。
越萧呼吸凝滞了一瞬,移开目光,看向那团已经打结的裙裳。他深深吸气,抬眼,拇指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认真地看着她,哄着道:“不许哭了,我帮你把它脱下来。”
越朝歌吸了吸鼻子,迷蒙地睁开眼,微微张着红唇,点点头:“嗯。”
越萧埋头,仔细钻研那个衣结。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团成一个死结。越萧解了半天,也放弃了。
他抬起头,看着眸光发亮的越朝歌,“等我一下。”
越朝歌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刚刚看着他乌黑的脑袋埋在她身前,毛茸茸的,好像她小时候瞒着母后偷偷救的那只黑猫。那只黑猫是她的小秘密,后来她到了越军地界,小黑猫还找了过来,陪了她好久好久。
越萧起身,尤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道:“很快就能脱下来。”
见她不哭也不闹了,他动身到东侧的敞厅里取来匕首。手握上去,铮地一声脱鞘。
利刃划破衣裙,越萧手腕轻动,利落割下死结,原本完好的裙裳分崩离析,散成几片碎布从她身上滑落下来。
梨花白的兰草兜衣裹藏着丰饶的沃雪,白净的肩头反射细密的烛光,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是酒醉半酣,美目阖成微微上挑的细长弧度,嘟着润泽的双唇,时不时抿了又抿。
有些粗粝的指腹擦过柔软的唇畔,越萧道,“这里没有你的泽衣,先穿我的里衣,嗯?”
越朝歌脸上的泪痕有些痒。她轻轻动了一下,把脸窝到他的大掌里,蹭了又蹭,重重地点头:“嗯!”
越萧的目光落到轻薄柔软的里衣上,嗓音磁哑:“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越朝歌张开双臂,“给本宫更衣!”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挂在她身上的碎布似乎也知道自己碍事,哗啦啦散落下来,独留了那件梨花白的兰草兜衣裹着,兜衣的细带恰到好处得裁量出她纤细窄致的部分,隐匿于看不见的背后。
越萧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掩下炙烈的眸光,长指勾来里衣,扬开披到她身上。刚要系扣子,他又问:“有点大,要吗?”
刚从廊下走过的碧禾听见此言,脚步猛然一滞。
心里无声尖叫。
暗渊公子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里头的越朝歌点点头,豪气道:“要!”
碧禾的脚钉在原地。
她原想着,长公主不让人跟,自己提灯出去夙夜没回,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暗渊问问。结果,才进旁骛殿就遇到了跛叔,由此得知长公主原来在这里。
可……
她没想到原来是在……
碧禾一张脸滚烫起来,难为情地一跺脚,沿着原路穿过月洞门,捂着心口靠着栏杆喘气。
跛叔端了两碗面从她身边走过,就要送进寝殿里去。见碧禾站在这里,忙问:“长公主不在里头么?”
碧禾红着脸道:“在的。”
她一垂眼看见那两碗面,抬眼望进远远的寝殿,忙端起其中一碗,囫囵道:“他们在办正事,咱们就在这里把面吃了吧。”
跛叔欸欸了两声,想着这丫头怎得这样不顾主子。
想想又作罢,他再煮一碗就是,先紧着主子,把这碗端进去垫垫肚子。
碧禾见他还要再往前走,情急之下把碗一摔,整碗面泼在地上,迸开的瓷器跳起来划破了脚踝。
跛叔见状慌忙把碗搁在一边。
他的腿废了一条,深受其苦,看见姑娘腿受伤,他紧张极了,也没顾礼法,蹲身撩起姑娘的裙摆道:“糟了,见血了。”
碧禾也顾不得疼,忙说她的手也被面汤烫伤,要他帮忙搽药,连扯带拉地,把跛叔从廊下拖出了殿。
寝殿里,气温陡升。
平广分明的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越萧连指尖都变得僵硬。他绷着肌肉,帮越朝歌穿上自己的里衣,捞出系带系上。
但凡他动作幅度大些,滚烫的指尖就要触及皓洁柔软的皮肤,但凡他克制力稍稍崩坏些许,就无法把握明日睡醒的越朝歌会有什么反应。说到底,他不敢轻举妄动,是无法看穿越朝歌对他的心思,倘若她有一点不愿,他就不会强迫她。
多年独行的人,即便博览群书、颖悟绝伦,突然回到熙攘的人群里,也难以即刻洞悉人心,何况还是情爱这样高深奥妙的瑰秘。说来,能知道自己对越朝歌的情绪是喜欢,越萧已经算是一闻千悟了。
越朝歌的身子实在娇小,他的里衣穿在他身上,宽松得像是披了一件小披风。领口也很低,柔软四溢,好在还有兜衣掩住大半。
“睡觉好不好?”他提起她肩上再度滑落的软绸里衣,道,“换好了。”
越朝歌低头看了一眼,总算是满意,于是躺到软榻里,越萧帮他盖上了被子。
越朝歌眼皮发沉,垂下来盖住亮晶晶的眸子。她嘴里嘟嘟哝哝,含糊道:“还不想睡,你给我讲故事。”
越萧帮她掩好被角,坐到她头边的脚踏上,道:“什么故事?”
越朝歌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