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红梅说:“那两个是市革委会的, 有一个说话特别横, 另一个万事不上心,不言也不语, 动不动就打瞌睡。”
陈禹接着问:“那革委会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是害怕还是无所谓?”
郭红梅低头想了一会儿, 答道:“他刚回来,我也不清楚, 但我猜, 肯定是有害怕的,也有无所谓的,还有选择观望的。”
顾立春对郭红梅说道:“红梅, 你要稳住,不要慌。一会儿就回家去,让金发和王铁多多招待另外两人吃饭喝酒,尽量多打探点消息。”
郭红梅一看顾立春这么冷静,她也跟着平静下来,点头:“好的,顾哥,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
郭红梅回去了,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商量对策。
陈洁建议赶紧去找朱书记和邓场,把这事上报给场里,同时还要盯着谢宣和吕进步别搞小动作。
之后,陈洁和赵高回场办,他们也有任务和工作在身。孙厚玉也出去打探消息。办公室只剩下顾立春还有陈禹孟念群。
陈禹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道:“顾哥,咱们过年时发现的兔子洞可以用上派场了。”
顾立春说道:“那确实是个办法,不过,这个难点在于怎么把人引进来。姓毕的已经跟我交过几次手,对我的防备心很重。”
陈禹低头默想一会儿,说:“这事得从革委会成员里面下手,你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去找金发商量。”
孟念群也说:“咱们动作一定要快,姓毕的也知道农场是你的主场,他肯定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还有,我怕他找借口突然审问你,对你刑讯副供。”
陈禹咬牙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咱们也别管什么计谋了,直接上去拼命拦下,绝对不能让他把人带出农场。”
顾立春看他俩比自己还紧张,笑着说道:“不至于,你们不要太紧张。”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对策,修正一些细节和漏洞。
顾立春一看天色晚了,就说道:“行啦,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回家了,都把心放宽些。”
两人没说话,皱着眉头,默默地送他出去,之后便立即分头行动。
顾立春骑着自行车,春天的黄昏是别有一番韵味,春风柔和拂着面颊,一阵阵清甜的花香萦绕在鼻端,让人忍不住猛吸一口这好闻的空气。
顾立春一边慢慢地蹬着自行车一边沉思着,解决掉毕刚之后,应该没有敌人了,他之后的任务是打探父亲和大伯的消息,能做多少做多少,实在不行,就再苟一年多,熬到76年平反。
顾立春正想得入,突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小顾同志,咱们又见面了。”
顾立春一怔,抬头一看,就看前面的路上窜出三个人,中间那个正是毕刚,其余两个是生面孔,两个人都是又黑又壮,左边那个脸上带道刀疤,显得十分凶恶,右边那个一脸淡漠,只是握着胸脯看热闹。这两人应该就是他带来的帮手。
顾立春停下车子,用脚蹬着地,静静地看着毕刚,微微一笑:“老毕同志,欢迎回来。”
毕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顾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顾立春看看四周,附近没什么人经过,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太晚了,我要回家吃饭,改天再聊吧。”
毕刚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我想顾同志想得很,就想现在跟你聊。——把你带走。”
顾立春惊讶道:“嗬,你还真来硬的?”
他话音刚落,毕刚等三人便如狼似虎地朝他扑来。顾立春跳下自行车,只听得咣当一声,自行车摔在地上。
三个人把顾立春围住,顾立春不慌不忙地说道:“想问问题是吧,就在这儿问吧。”
毕刚冷笑:“这儿不是问问题的地方,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顾立春看看三个人,硬来,他肯定不好脱身,英雄不吃眼前亏。
他只好说道:“行,你说去哪儿问,走吧。”
毕刚三人领着顾立春绕了半个小时,到了一个陌生而偏僻的地方。
毕刚指着一处爬满青藤的破败房子,感慨道:“这里以前是革委会的审讯室,好久没用了。”
顾立春没接话,他在想他的自行车扔在路边,多久会被人发现?毕主任除了审讯,还会不会动手?如果对方动手,他该怎么还手?
毕刚上前去开门,门锁已经生锈了,钥匙都插不进去。无奈,三人便咣咣踹门,门早已朽坏,踹了几脚就开了。
毕刚拉了一下电灯,竟然还有电。他得意地笑了一下,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笑容都是阴森森的。
毕刚让另外两人在门外守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顾立春进去。
顾立春大步走进去,打量了一下房间,桌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凳子也脏,他拿起凳子磕了一下灰尘,再吹了吹才坐下。
毕刚盯着顾立春的动作,阴阴地笑了:“顾立春同志,你是我见过最难对付的人,我做为对手也不得不佩服你脑子转得够快,嘴皮子够利落。”
顾立春谦逊地说道:“过奖,也就一般,都是对手衬托。”
毕刚突然大笑起来:“哈哈。”笑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指指窗户外面:“顾同志,我不得不告诉你,屋后这片树林在67年68年那两年,吊死了不少人。这个地方大家都绕着走,到了晚上更是没人敢来。”
顾立春盯着窗口看了一会儿,装作打了一个寒颤:“怪不得总觉得阴森森的,背后直发凉,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罢,顾立春又好地问道:“不过,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毕同志,我倒无所谓,心怀正义,胸怀坦荡。可你就不一样了?你不心虚不害怕吗?你不怕曾经的老相识来找你叙旧吗?”
毕刚嘴角漾起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我还真不怕。”
说完,他看了一下手表,突然色一冷,凑近顾立春说道:“顾立春,你上次的手法真高超,我都没想到你能这么巧妙地破了局,不过,你也给了一点灵感。”
顾立春眨眨眼睛,用不解地目光看着他,可惜毕刚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突然话锋一转道:“顾同志,你知道你亲生父亲的情况吗?”
顾立春心头一跳,听毕刚这意思,他知道父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