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吕进步终于忍不住,下场反对:“顾同志,你张口经济效益,闭口口收益的,你又搞起经济挂帅了?咱们农场的果树前几年为什么被砍?还不是因为不符合无产阶级路线?”
顾立春道:“上面发文件说不符合了吗?那只是极个别人没有吃透上级精,做了错误的举动而已。再说了,这事我可是亲自问过农垦局年局长的,他说可以发展林业。吕同志,你年纪轻轻地,记忆力有待提高啊。这才多久,你就记不得了?”
白大姐说:“我也记得这事,去年年局长提过这事。”
张科长和赵志军也跟进发言。
吕进步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忍不住看看邓场,邓场正端着茶缸子喝茶,一副“你们随便吵,反正我不管”的姿态。
第二个回合,顾立春又轻松获胜。
谢宣和吕进步都有些气馁,他们是人单势孤啊。一个顾立春他们都难以招架,更何况他还有这么多帮手。
顾立春接着又提出第三条建议,还是农田水利建设方面的问题。
挖水渠和沟渠,他可以带着人在业余时间干,也可以剥削压榨一帮青少年。可是有一个问题,他个人无法解决,那就是要在田里打机井的事,毕竟这需要专业的工具和专业人员。
他这个建议一提出,却没像前两回那样提到大家的拥护和赞成。
白大姐心存疑虑:“小顾,水利建设是必须的,可是咱们年前已经挖了环形水渠,又连通了蓝河,就算真有干旱,我们五场的灌溉绝对没有问题。”
赵志军也赞同白大姐的意见。
谢宣看着这么多人反对,他心里就放心了。
顾立春心平气和地说道:“确实,以现有的条件,五场的灌溉没有问题,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往发生的旱灾,单单是某个地方的事吗?常常是一旱一大片。
蓝河两岸可不止有咱们农场,还有无数的村庄和农田,到时他们也要灌溉,我们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想放多少水就放多少,还得顾虑一下别的村庄。而且我们是在中游,可不是在上游。再者,万一四场三场要从我们这儿引水灌溉呢?我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所以,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我建议还是多打一些机井,最好打上几十口,上百口井,当然我更建议,其他分场也跟我们一起做准备。”
大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一部分明确反对,觉得目前机井完全够用;一小部分赞成,大部分都是中立。讨论了半小时,问题还是没有定论,朱书记和邓场也没有给出明确结论,只能暂时搁置。
顾立春也不管了,在心里默默说道:“行吧,你们都旱着吧。”反正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
散会后,他们在会议上讨论的内容便传了出去。
其中“科学养猪,科学养谢”的说法广为流传,谢宣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人们的窃笑和议论。这下,谢宣把顾立春和胡大华一起恨上了。
“藏猪于民”的说法广受欢迎,五场的各生产队员积极行动,大家开始整理屋舍,默默筹划养猪的事。
不过,顾立春也因为水利建设和打机井的提议被四场的干部疯狂嘲讽,他们没胆量当面说,只在背后悄悄议论。
赵高和孙厚玉听说后,气得要带人去找他们算帐。
顾立春拦住了:“别急,以后等他们来求咱们的时候,再狠狠地羞辱回去。”
对于这些小人和苍蝇,顾立春真没放在心上,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一年之计在于春,可不是说说而已。春耕春播,种苜蓿种菜,抓猪仔买鱼苗,全场的干部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正月很快过去,时序进入二月,雨水节气已过,可是春雨仍不见影踪,生产队和后勤科已经开始组织人们浇麦地。
直到这时,大家才意识到顾立春先前的提议是多么明智。
第173章 顾副场长(上)
提机井的事顾立春没有再提, 倒是生产科的张科长和白大姐先急了,赶紧张罗人手,去申请设备。可是总场负责打井的工作人员和设备都是有限的, 再加上其他分场也在申请, 轮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了, 县里也有打井的,可是一打电话, 人家正忙着呢。
张科长急得嘴上起泡,不好意思地对顾立春说道:“小顾, 当初要是听你的就好了, 咱要是提前下手,不至于排不上队。”
顾立春不但没有趁机数落张科长, 反而安慰道:“老张, 你也别急, 就算没有机井,咱们水渠里的水也够灌溉了, 你和白大姐赶紧组织人手, 先把麦地给浇一遍。”
张科长忙说:“你说得对, 我这就去找老白。”
两人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组织了几百人, 轮流给麦田浇水。
刚播种的田地不能大量灌溉, 只能少量浇水,这需要的人力更多。整个五场是忙得人仰马翻, 其他分场也差不多。
果然不出顾立春所料, 没过多久,四分场就有干部打电话商量要借水的事。电话是顾立春接的,他做为场长秘书, 要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的事。一听说是四场的干部,顾立春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笑嘻嘻地一顿讽刺贬损,对方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一个劲地陪笑讨好。
顾立春发泄完毕,又开始打官腔:“这事啊,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我们总得开会讨论讨论啊,你们等着吧。”
那边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说道:“顾秘书,救灾如救火,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这损失的可是咱们红河农场的利益。你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顾立春一听,对方竟然还来道德绑架,便不客气地说道:“你现在知道多耽搁一天有一天的损失,我们去年就提醒过你们要注意水利建设,过完春节又提了一次,你们不但不在意,还在后面疯狂地嘲笑,听人说你们那嘴都笑成瓢了。现在一看灾情严重了,自己不反省不反思,倒是把责任把我这不相干的人身上推。我就不说你觉悟低,马列主义没学好了,我就问问,你最基本的做人道德有吗?你们可长点脑子和良心吧。”顾立春骂完就挂断了电话。
四场那边没得到明确答复,还被骂了一通。后来对方的副场长打电话跟邓场商量借水的事。邓场说他们要开会讨论后再给答复。
挂上电话,邓场就叫过顾立春商量借水的事:“灌溉关系到全农场的收成,就算心里不乐意,咱们也得借。而且我估计总场也会就这个问题开会讨论。”
顾立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借是肯定要借的,他不过就是看着四场那帮人不顺眼故意贬损他们罢了。
邓场的朱书记被通知去总场开会,讨论的结果就是四场要从五场引水,因为两个分场离得最近,只需要挖一条几公里的水渠就可以把水引过去。
四场立即组织人手开始挖沟渠,打井队的工作人员也是加班加点打机井。
经过一个星期的忙碌,第一轮的灌溉终于告一段落。眼看着就到了二月中旬,天公仍没天下雨的迹象,大家是忧心忡忡。
这时候,关于顾立春预言的事也传给了,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这小顾是了,去年麦收时,他说会下雨,结果真下了。今年说有旱灾,就真有旱灾。这比天气预报准多了。”
“是啊,我看以后,咱们大伙还是多听听他的意见吧。”
……
顾立春在五分场的威望又高了一个等级。他去主持工作,不论是干部还是职工,都是积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