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咎也开始觉得有些眼熟。
“放, 放开!”萧奕使劲挣扎, 想从楚攸宁手里挣开。
他美滋滋地想着定是皇爷爷向庆国施压了,这女人想跟他套近乎, 可惜, 晚了!等他出去一定要将这些人关进狗笼里,吊到水牢里让他们都尝尝死老鼠的味道。
楚攸宁用手捏住萧奕的下巴把他的脸转来转去,最后用一只手挡住萧奕的上半张脸,这人鼻子下多了抹胡子, 那唇, 那下巴, 可不就像——
“像不像我父皇?”楚攸宁悄声问沈无咎。
她父皇就留了个一字胡, 看起来更儒雅成熟。
之前看不出来是因为少了撇胡子, 再加上后来被沈无咎揍得鼻青脸肿, 也没多注意, 现在被归哥儿无意中画了撇胡子, 这么一来,下巴和嘴唇结合起来看就看得出来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炮雷打进沈无咎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立即起身下令, “来人,打开!”
看守的人立即把囚门打开。
沈无咎将萧奕从囚车里拎出来。
没了柱子的遮挡,这张脸上下左右看得清清楚楚,下半张脸竟真的像当今!
他想起景徽帝三缄其口,哪怕被公主逼到那份上了也竭力要隐藏的真相,想起最后景徽帝被逼得松口让他们来边关寻找真相的事。
以及,越国主帅离开时对他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公主的这一发现就好像一条线,迅速将一切都串连起来,终于串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八年前,齐王的年纪与当今相差不大,在他喊出是越国皇子之后,极有可能是大哥发现他长得像当今,或许猜到了什么干脆把人杀了。
大哥知晓,发现这个秘密后,杀不杀都是死罪,可能还要连累沈家被灭门,所以干脆将人杀了还能替圣上掩盖这个秘密,最后和父亲战死沙场以平越国之恨,最重要的是保全沈家!
他猜,奚音当日之所以被杀,那是因为她看到当今和当年意图强占她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被灭口。
当年父亲和大哥的死,他都能看出不对劲了的,二哥又怎么可能不起疑?
二哥是否从中察觉了什么,告知三哥,最后二哥失踪,三哥起疑才遭暗杀?
这一刻,沈无咎终于明白那越国主帅离开前,为什么会说期待他知道沈家忠的是什么君后会如何做,是什么意思。
忠的是什么君?忠的是越国的君!
圣上是越国三十几年前早就埋下的棋,早在棋子埋下的那一刻,庆国这个国就已经被越国窃走。
难怪,当年景徽帝登基的前几年还励精图治,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疏于政务,耽于享乐了。
也是因为这样,庆国的君王在对待越国的蛮横上,比其他两国的君王还要软。
“沈无咎,你说我父皇该不会是给那什么齐王带绿帽了吧?然后那个渔网知道这事,写信给秦阁老用来威胁我父皇,所以我父皇就着急把秦阁老给杀了。奚音在越国待了那么久,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就被灭口了。他这是怕被人知道他睡了敌国王爷的女人啊。”楚攸宁凑近沈无咎耳边悄声说她的猜测。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原主的前世,景徽帝可不就是为了个美人跟越国开战吗?那美人八成就是那越国齐王妃,这个郡王的娘。
天啦噜!那这个郡王岂不是跟她这个身体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楚攸宁瞪圆了眼看向被沈无咎扔开的萧奕,然后扭开脸。
太辣眼睛了!
沈无咎看着公主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倒也说得通。
他有些羡慕她想得这么简单。
也是,谁会想到被带绿帽的是先帝,谁会去想庆国的皇帝是越国皇室的血脉?
他不知道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的血脉与越国皇室有关会如何,以他对她的了解,八成是不在意的,哪怕这身子流淌着越国人的血。若不是圣上纵容她,对她好,她八成连圣上这个亲爹都不在乎。
虽然事情总有爆发的时候,但是沈无咎不舍得这么快让她糟心,摸摸她的头,“但愿如公主所说。”
“你也觉得是这样吧?就跟你看小黄书不肯让我知道一样,他也没脸说出口,他怕我瞧不起他,嘲笑他,更怕越国大军攻打他。”
沈无咎:……公主果然不会让人悲伤太久。
只是,如果事实的真相是这样就好了。
倘若这个秘密爆发出来,公主受牵连是肯定的,到时候少不了被庆国口诛笔伐,楚氏皇族宗亲可没死光,要是知道当今不是先帝血脉,还是越国人,恐怕拼死也要恢复正统。
……
沈无咎和楚攸宁分开,回到暂时用来处理公文战报的屋子,狠狠一拳砸在书案上,脸色阴沉。
忽然,他察觉耳边有风掠过。
“谁!”
沈无咎飞快起身拔出放在架子上的剑。
一道黑影从窗口跃入,出现在眼前,躬身呈上一封信,“沈将军,陛下密信。”
沈无咎怔住,这信来得太巧了。他怀疑这是景徽帝早就事先写好了的。
他放下剑,上前去接信。
沈无咎第一次发现一封信是如此沉重,直觉告诉他,这封信让他再也无法抱着侥幸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