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了……偏偏被拦了回来。
她很不甘心,但心底深处,也未尝没有犹豫害怕,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因为她的任性保不住——
她又要如何懊悔。
那时又怎么来得及。
许融已经上车走了,常姝音想转头看,终究又没有转头,由着下人们将她扶进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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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融当然不是真去给萧信送什么功课。
一上车,她就令车夫赶回原来的地方。
常姝音两次向外张望,她在车下都看得清楚,她望的就是再前面的那条胡同。
叫做金鱼胡同。
没料错,那就是外室的藏身之处了。
许融对这个外室一无所知,但有几点是不需了解也能明确的:女子、年轻、貌美,日常生活条件不错。
许融在胡同口下了车,一条胡同十来户人家,她先来回走了一遍。
内里传出幼儿欢笑声的,排除;有小夫妻相携正出门的,排除;门扉敞开好几个大娘媳妇在那择菜聊天的,排除。
外室当然不会一个人居住,但这些人家都不符合外室所具备的最重要侧写条件——偷。
烟火气太重的人家,就少了“偷”的氛围了。
如此还剩下五户。
许融从第一户开始敲门。
敲了好几下,里面无人应答。
倒是隔壁那户就是敞着门聊天的,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拿着把葱探出身来:“别敲了,王家才搬走了,没人。”
“是吗?多谢。”许融含笑向她致意。
妇人见她穿戴不俗,有点好地问她:“你是他家的亲戚?”
许融摇头:“不是。我找的人家不姓王,我有一个表妹,捎信来说,在京里嫁了个好人家,新近还有了孕,我才进了京,就想来投奔她,只是信里只说她住在金鱼胡同,没说清楚究竟在哪一户——”
她话意止住,因为看见妇人脸上露出了含义有点丰富的表情。
“你表妹,是不是姓张?”妇人问她。
许融镇定点头:“正是,嫂子认识她吗?”
“不认识。”妇人马上摇头,却欲言又止、最后带着点秘地道,“我看你像是好人家的媳妇,但你这个表妹——”
“三娘,别人问路,你指了就是了,多嘴什么呢。”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从院里走出来,把妇人训斥回去,然后伸手向前一指,努着嘴道:“喏,就过去第四家。”
许融谢完向前走,同时听见后面抑制不住的嗡嗡议论响起来:“什么好人家,那家子一看就不对劲,哪个正经人家那么过日子……”
“那你背后说就是了,说到人姐姐面前做什么。”
“她是来投奔的,我不是怕她受骗嘛,就刚才,我出门倒水,看见又一个男人进去了,跟以前来的都不一样,眼生的很……”
“是吗?什么模样?”
另一个妇人也好地问起来了,许融此时已经走到了那户人家门前,举起手来刚要敲门,发现门扉是虚掩的。
她转头看一眼随行的红榴哥哥,红榴哥哥紧张地点点头,放轻了脚步,当先推门进去。
当中正房,两边厢房,庭前一棵石榴树,布置典型幽静。
不和谐的是里面推翻家什的动静。
想及那些妇人的话,许融加快了脚步,抢到红榴哥哥之前奔进堂屋,通往卧房的帘子挽起,她直接看见了内里的情形。
一个年轻男人将一个女子按在椅子上,正往她嘴里塞着什么,女子伸手无助胡乱地挥着,地上倒着一个木几,想是才被她推翻的。
许融心中惊跳了一下,喝道:“住手!”
那男人也被他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了手,转过头来看。
女子总算得了空,满面泪痕地直起身来,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咳嗽,又呼呼直喘气。
许融定定地注视着她。
真是——意想不到。
“二——奶奶?”年轻男人迟疑道。
许融不认得他,但由这一声知道他也是长兴侯府的人了,一府下人数百,但主子就那么几个,下人记主子,总是容易得多。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
“二奶奶——你怎么会过来?”年轻男人有点惊慌起来,又显出茫然。
许融这次没有答他,只是望着那女子。
这是一个确实年轻又貌美的女子,她只是没有想到,还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