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四四方方的描漆盒子,盒盖再打开,许夫人从里面先取出一摞纸来,珍重地递给许融:“我好容易替你求的,你仔细收好了。”
许融莫名所以地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的字她都认识,但合在一起看不懂。
因为是药方。
还不少,粗一看起码有三四份,许融抬头道:“娘,这治什么的?”
她也没病啊。
许夫人这母爱真是挥洒得诡异。
许夫人秘地笑了笑,声音又压低了:“这是替你们调养身子的,上面两张方子是你的,下面那一份是姑爷的,你叫人煎的时候用点心,别弄错了。”
许融:“……”
她服了。
虽然许夫人没有明说到底调养什么,但话到这一步了,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娘,你——”许融扶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件事上,许夫人展现了她离而又缜密的思维能力——她不但给她备了,甚至给萧信也备了。
如果“有问题”都可能有问题,要调养也该两个人一起调养。
从某种程度来说,居然称得上科学。
许夫人不管她的情绪,很卖力地道:“融儿,你跟姑爷说,一定要按时服用,别觉得你们年轻,就不当回事,这调养就是越早越好呢。你不信的话看看太子殿下,大婚三年了还没个消息,皇上和皇后娘娘不知多么着急,你要是也拖到那时候,再急,就晚了——”
许融哭笑不得,许夫人真是充分发挥了她的不靠谱,想到哪说到哪。
她要说话,许夫人却不给她机会,从盒子里又拿起一本小册子模样的物件来,展示给她看,这回更秘了,把丫头都挥退得远了些,才道:“你——”
却也没来得及翻开,因为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大姑娘来了。”
“……”许夫人吓了一跳,忙忙把那本册子放回盒子里,许融没留意她的表情,顺手把药方也丢进去,转头道:“大姑娘说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就是一个人在家闷了,想来二嫂这里坐坐。”
说着话,萧珊已经出现在了帘侧。
大暑天,她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衫子,手执纨扇,像幅清丽美人画停在帘子边,有些含羞笑意:“我不知二嫂这里有客,没有扰了二嫂吧?”
来都来了,许融也无所谓,加上她不想接着听许夫人一头劲地给她传授受孕秘籍了,就点头道:“无妨,大姑娘进来坐吧。”
萧珊方走进来,先向许夫人行礼,称“伯母好。”
许夫人才把盒子盖合上,心犹在里面,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萧珊大概真是闷得慌了,想说话,坐下后主动向许融道:“二嫂,我才进门时,听见东边的屋里也有些动静,怎么二哥也有客吗?”
许融道:“是我弟弟,他在和二公子说话罢。”
萧珊点头,露出恍悟及不好意思之色:“原来是小侯爷。上次小侯爷救了我,我当时吓得慌了,都没来得及跟小侯爷道谢。”
那是清明时候的事了。
现在大暑都过了。
许融疑惑了一下,道:“举手之劳而已,大姑娘不用客气。”
但许夫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啊?章儿救了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回家来都没说,不会又闯祸了吧?”
发出一连串问句。
“许伯母,是我不小心——”
萧珊柔声细语地接了话,将那次事端的始末徐徐说来,难得她还记得清楚,不过,许融听着,渐渐觉得不对味起来。
萧珊不是对许华章有什么抹黑,相反,是将他形容得太好了,赶跑登徒子是见义勇为,后续不肯送她则是不近女色作风正派,总之,没有一点问题。
但这就是问题了。
不会吧——
许融诧异地望了一眼萧珊。
现在离清明有阵子了,不过打从清明过后,萧珊实际也再没什么出门的机会,闺中少女本来讲究深居浅出,萧夫人再要压一压她,太容易了。
但也不至于把她压到这个病急乱投医的地步罢。
当然这不是说许华章不好——纨绔弟弟脾气虽跳,心地不坏,而许家再没实权,他也还有个侯爵位,保他一辈子吃喝玩乐没问题。
摆到婚姻市场上,这个条件不算顶好也绝不算差。
但是,不管好差,跟萧珊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长兴侯府和吉安侯府这样的门第,即便撇开原有纠葛不提,结亲也是有讲究的,不是极特殊情况不会搞换亲这一套,浪费姻亲名额更不够牌面。
许融一度疑心自己想多了,她又把萧珊打量了两眼,发现看不出来,她只是从萧珊言行的不对里分析出了问题,但萧珊本人是不是真对许华章有意,她不能确定。
“——什么?章儿没有受伤吧?!”
许夫人陡然拔高的音量打断了她的思路,“追你的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