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章精更足,叫道:“就是,大哥别说二哥!”
少女:“……”
她哇一声哭了。
其实她平日未必如此脆弱,但太子就在十来步之外,这一番脸就丢得大了,她难以承受得住这种压力。
余下的少女们唇亡齿寒,下意识都闭了嘴。
对面这个已经嫁了,嫁成那样,也不怕丢脸,可她们怕啊。
许融目光缓缓将她们都看过,道:“各位敬仰太子,欲来拜见,本来没有什么——”
少女们一愣,好几个的怒容不由平复了下来。
是“偷看男人”好听,还是“敬仰太子”过得去,她们当然不会不明白。
前者这个名声真坐实了传出去,她们都不用做人了,回去家里也无法交代。
许融继续道:“不过当诚心致志才好,偏又要闲叙我的是非,叫我弟弟听见,他为我出头,没有什么不对。”
许华章眼睛晶晶亮,胸脯又拔高一截。
少女们眼乱飞,想反驳,又犹豫且不敢——这话要推翻就全部推翻了,岂不是要掉回头去认”偷看男人“的锅。
静寂中,常姝音心里一窒,脱口道:“二弟妹,你护短也太过了!照你的意思,令弟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的吗?”
“我没这么说。”许融并不看她,目光只是仍梭巡在少女们中间,“不过各位也当问一问自己,我既未与各位同行,没有得罪之处,好好的为什么要提起我来?”
一般是贵女,少女们之中不乏有原来就认识许融的,与她有矛盾的也有,但诚如她所说,大家一块壮胆去“敬仰太子”,心应该都在太子身上才对,怎么会想起去说一个都不在的人的闲话?
……
众少女的目光渐渐开始向同一个方向汇聚。
萧珊本来已要站直了,嘤咛一声,又倒回了常姝音肩上。
常姝音无处可倒可藏,只能微微低头,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许融不再理会她们的眉眼官司,只去看了许华章一眼,许华章会意地乖乖跟上她。
他糊弄许夫人惯了,到那一群人跟前,在外围跪下,肩膀缩着,两只手在地上扒着,看着一点也没有骑在树上时的嚣张劲了,话也说得乖巧:“臣顽劣,惊了太子殿下的驾,请殿下责罚。”
头顶上一道清朗声音压下:“你是许家的吉安侯?”
许华章老实道:“回殿下,是臣。”
“孤记得你父亲在日,性情最是沉稳不过,圣上都有赞誉,怎么到你袭了爵位,竟截然不同。”
许华章手指扣了扣地:“这个,想来是臣父去得早,没来得及把臣教好。”
“噗嗤。”
是不远处那个穿杏色衣衫的少女笑出了声。
太子静了片刻:“——你倒也实诚。”
“可不是呢。”许华章乐了,仰起头道,“臣一身毛病,就这一个优点,叫殿下一眼就看穿了。”
“……”
太子低头,许华章忙把眉眼定住——他对镜子练过,这个样子最显得诚恳,特别容易在许夫人那过关。
杏衫少女走过来,她看上去跟那些少女都不同路,但跟太子这一边居然好似熟悉,为了避免刺客嫌疑以及男女之防,许融都仍隔了一些距离行礼,她径自过来,太子周围的护卫也未拦她,由着她走到近前,声音娇脆地道:“太子姐夫,别怪吉安侯了,他没错,我一路听见了,那些人确实在说他姐姐坏话,又说她摔坏了脑袋,又说她嫁得不好,吉安侯只扔了虫子,没扔石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许华章连忙点头:“就是,我姐姐脑袋哪里摔坏了,分明是摔聪明了,嫁的是一般了点——”
许融:“咳。”
许华章立即改口:“嫁得也很好!我姐夫好学上进,是个优秀的人!她们一定是嫉妒我姐姐才乱说话!”
他居然还记得许融当初给他的告诫,就是收不住,又自由发挥了一下。
才平静下来的少女们就又向他怒目而视——谁嫉妒了,夫君从世子降到一个不能承爵的庶子,有什么好嫉妒的!
许融接住了她们的目光,一个个望回去。
少女们:“……”
渐渐望天的望天,看地上的看地上,也有转回去偷瞪常姝音和萧珊的。
怪了,她看上去也不凶,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内里自蕴了一股威慑似的,令娇贵的少女们不敢再去轻易招惹;那这腔郁闷又总得找个地方发出来,此时再想,就越觉得许融的话有道理起来,要不是提起来她,就不会招惹来许华章,不招来许华章,大家还是仪态端方的贵女,也不用丢这个脸……
“你还有心情替别人求情。”太子于此时向那杏衫少女道,“若论淘气,你和吉安侯不分轩轾,你姐姐昨日还提起来,你这样大的人了,还成日在外面乱跑,该拨一个姑姑给你,教你学一学针线,拘一拘性子才好。”
少女大惊失色,倒退两步:“学什么针线?我早跟大姐说了,我眼不好,穿不了针!”
“你跟孤说没用,跟你姐姐去说。”
太子负手,再看一眼许华章,“起来吧,你父亲去得早,你行事未免毛躁,不虑前也不思后,但心底尚算纯良,往后当与长姐互为扶持,改一改冲动的脾气,将门庭支应起来才是。”
许华章忙道:“是,臣遵殿下教诲!”
太子未再多言什么,更一眼未向少女们看,举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