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院落之外,霍坚已经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接触地面时双腿发力微微弯曲又挺直,一丝多余的尘土静都没有激起。
那把惯常的黑沉阔刀已经不在他手中,只余一把方才从追兵身上缴获的轻便细剑。
但对霍坚这种常在血肉横飞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来说,刀与剑没什么分别,都是夺人性命的凶物。
他反手下压,细剑挽了个剑花,被他熟练执在手中。
小余表情阴郁,带着愠怒与不解,看他仍然准备直面战斗,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军!不要执迷不悟了,如今的大历,不配您这样的守护!”
霍坚双眉拧起,茶色眼瞳也带出怒色:“所以你便与乱臣贼子为伍?”
“乱臣?”小余冷笑:“正儿八经的皇帝吸刮民脂民膏,守城固地的兵士欺男霸女,这些人又与‘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霍坚不善言辞,与他说不明白,这样昔日同僚刀剑相向的场面让他眉心一抽一抽地跳,他闭了闭眼,沉声道:“究竟是爱国救民,还是有人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这些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无法左右你的选择。但我如今不止身负皇命,也是一定要带人离开这里的,若你执意要挡在我面前,那你我便是敌人。”
他剑尖下压,磅礴的内力运转,剑身嗡鸣,发出嗜血的锐音。
“愚钝!既然能给狗皇帝添堵,与人合谋又如何?”小余咬牙,也将腰间配着的长剑拔出。
愚钝?霍坚冷笑,他确实不聪明,向来没有过人的计谋,也看不懂各种政治倾轧和权力斗争。陪伴着他的只有悍勇无畏的倔强,他可以生食死鼠苟活,也可以为了一饭之恩替师受过。
他愿意为了回报君主的赏识而奔波千里来到四面楚歌的桑洲,同样,也会为了明倾心的眼眸而付出性命。
——他答应过辛秘,会护她安稳。
“我时间不多,”霍坚锐眸锁定警惕的小余:“你若执意拦我,我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杀气毫不遮掩,单步后移,双腿肌肉紧绷,下盘沉稳,是军中突袭起式的步法,被粗粗包扎的伤口仍在渗着血丝,打湿了包扎的布条,一滴一滴地洒落在脚边土地。
但他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自己的伤,他的坚定也没有因为浑身传来的疼痛而动摇。
战斗一触即发,不等小余有所动作,霍坚就动了。他本就是悍勇刚猛的武学路子,此时孤注一掷,更是刚劲有力,轻便的细剑被他挥出迅捷风声,带着千钧之力劈向对手。
小余咬牙去接,“当”的刺耳交接之声响起,他生生被推后两步,地面泥土被靴子顶起,他一接之下只觉得双臂酸麻脱力,虎口被震得发痛。
长剑险些脱手而出,他的武器本应比霍坚手中的普通细剑更有力,但两人身法差距太大,霍坚的细剑竟然与长刀一样刚猛。
小余心下大骇,没想到曾经的同僚上司在落难这么久后仍带着一身彪悍功夫,甚至功力不减反增,力道比当初一起作战时还要大。知道再接一次恐怕就要脱手,他当即脚下虚虚一点便要后撤,准备拉开距离。
然而这样一击即退只会让人越战越勇,霍坚吐出一口浊气,细剑不好双手挥砍,他上前一步拉近距离,右手一松,左手灵敏地接过剑柄,立时又挥出一剑。
战场险恶,他是双手都能舞刀弄剑的好手。
小余显然也提防着这一点,勉强双手持剑接下了这一击,只是到底被过于快速的攻势打乱步伐,脚下失了章法。
——他总是,总是这样……手上忙着应敌,脚上就会乱套。
曾经那个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年轻人也是这样,手上拿着木棍与霍坚对打,脚上却能自己把自己绊倒。
被强行压在心底的回忆沉默流淌,霍坚胸中一恸。
但下一呼吸之间,他便将那不该属于战士的脆弱丢开,手上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没有,脚下沉稳有力,上踏一步,膝盖猛地顶在小余持剑防御的右手。
隔着金属打成的护腕,那脆弱的人体关节发出“咯咯”的受力之声。
年轻人一声闷哼,面上显出痛色,长剑脱手而出。
他到底也是上过战场的,即使这些日子已经久不摸刀剑有些生疏,但还是速度极快地躬身一趴,在地上滚了一圈久捡起自己的长剑,护在身前。
他还想站起再战,霍坚的细剑已经嗡鸣着抵在他颈侧。
那冰冷的剑刃震颤着,刺痛皮肤。
曾经一招一式教他舞剑的将军低沉着眉眼,像看一个敌人一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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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不活了,昨天基友去相亲,结果介绍的男方姓霍,他爸叫霍建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