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望着同样不吭声的林晨绍笑而不语。
练兵场上,阳光热烈明媚。
霍长君看着自己的兵在和林晨绍的兵比试,笑容满面。
一切都按照着最理想的方式在进行。
她有亲人有朋友,还有林晨绍,天幕城也还在,婚事也退了,这一切都刚刚好。
眼见着自己的兵和对面打了个平手,霍长君刚想上去指点一下,就听见冲天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霍长君和林晨绍对视一眼,然后赶忙各自整理队伍,准备作战。
顿时场内一片混乱,人潮涌动。
霍长君回营帐换盔甲,拿着头盔和配剑就出了门,掀开门帘一看竟是谢行之站在门口。
她眉目冷峻,斥道:“你怎么还不走?”婚事都退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谢行之望着她一身盔甲,身材挺拔的模样,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霍长君上战场的模样。
他看着霍长君焦急的模样,忙道:“我可以、”
大敌当前,霍长君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屁话,虽说有霍成山在的天幕城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禄军山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两个人彼此牵制都没能打败对方。
霍长君直接冲着他身边的燕七厉声道:“燕七,看好你主子。他要出了事,唯你是问。”
不等两人回话,她就带上头盔,朝着远处聚集的军队走去了。路上还撞见了一道换了盔甲的林晨绍,两个人肩并肩,低头细语商量军情。
他们像极了志同道合的伴侣,彼此惺惺相惜,互相珍重。这一幕在谢行之看来极其刺眼。
他心口上的痛感越发鲜明,额头上冒出冷汗,脸色也惨白得吓人。
她从前也是这般和自己肩并肩走在一起的,她总是喜欢叽叽喳喳地说很多话,她总会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即便是真出了事情,她也会挡在他身前,说:“谢行之,你还有我。”
人总是在错过了的时候喜欢回忆过去那些无用的东西。
谢行之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回忆里那个会替他挡刀站在她身前的霍长君也逐渐面容模糊。
战场上,黑云压城,风沙四起。
霍长君与林晨绍并肩在前,赵成洲也不甘示弱,她三人早就在霍老将军的教导下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对面正是禄军山的大儿子禄元胜,还有被她割了耳朵急着报仇的禄元多。
当真是冤家路窄。
天明澄澈,血溅四方。
刀剑之声响起,残肢断臂胡乱飞舞,尸体横飞遍地,这便是最真实的战场和厮杀。
霍长君眉间染血,在刀光剑影之中,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对面的人也在不断地减少。
这便是最真实最直接的生命陨落。在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瞬息万变,血流成河,没有人有时间用来悲痛,所有人都需要活着,都想成为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人。
那是信仰,是可以活下去可以回家的唯一机会。
长剑“哐”的一声响,霍长君和禄元多对战气力不及,猛地后退几步。
禄元多眼底闪过的全是滔天恨意,咬牙道:“原以为没机会见到你了,看来老天有眼,让我报这半耳之仇。”
“呸——”霍长君吐出口中的残血,讥笑道,“老天是看你耳朵太多,让我专门来给你剔干净的!”
两人再次交手,霍长君咬牙扛下他的大刀,然后反手不停地用剑攻击,逼得他不得不防守,没有出招的机会。
她怒斥,“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黄沙染血,刀剑摩擦出火花,狂风在哀嚎悲鸣,这一场搏斗从刀剑俱在到最后刀落剑断开始肉搏,霍长君和禄元多打得彼此手颤腿抖,在地上滚爬却依旧不松手。
而林晨绍和禄元胜缠斗,赵成洲被另一燕国将领纠缠,都自顾不暇。
霍长君揪着禄元多的半只耳朵,然后直接一脑袋磕了上去,趁着他手微微松开的时候反身勒住他的脖子。
“嘭——嘭——”
一拳又一拳实实在在地砸在霍长君身上,疼得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可她依旧死死地勒住禄元多的脖子,直到感觉到他的动静渐小,缓缓没了力气不再挣扎。
霍长君才劫后余生一般松开手躺到在地上。
她喘了口气,回头便要去帮别人,可一起身就见谢行之出现在了战场上,她双目圆睁,刚要怒斥,就见谢行之满目焦急地飞扑过来,然后抱过她转身,只听一道轻微的血肉摩擦声响起,他右肩处被一柄残剑捅穿。
鲜血溅在她脸上,滚烫发热。
“长君……”
霍长君惊在原地,只见装死的禄元多还要再刺,立马回身一脚将他踢飞,只见他的身体恰恰倒在一柄银枪之上,被彻底捅穿。
“谢行之!”
谢行之跌入她怀里,脸上完全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