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之却是笑了,笑容中透着苍凉与悲壮,“所以,长君,无论你再怎么样贬低自己,我都不会放过你的,活要人死要尸,你死了这条心吧。”
“谢行之,你已经疯了。”霍长君后退一步道。
可谢行之却是步步逼近,看着她眼底的恐惧心底传来一丝不可名状的痛楚,他扯了扯嘴角,微笑着道:“长君,论疯论狠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要再试图激怒我。你乖乖的,乖乖地待在我身边,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真的。”
他言语真挚,声音轻柔,若不是说的话过于可怕谁又能想到这是威胁呢。
他抓住霍长君的手臂,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给她,用布巾遮住霍长君那双澄澈又透亮的眼睛,低哑道:“长君,别这样看着我。”
就好像他是无家可归的恶犬一样。
“只要你留下来,我们便可恢复如初,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真的。”
霍长君能感受到眼眸上的布巾都在颤抖,她闭了闭眼,“若你真的在意,三年前,你为何要抛弃天幕城?”
她终究是将这个不敢轻易涉及触碰的伤疤揭开来了,她到底是无法逃避自己内心的谴责,霍家军三千余战士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第61章 别后悔 提及三年前,谢行之的气焰也凝……
提及三年前, 谢行之的气焰也凝固了一瞬。
他咽了口口水,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先帝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不是他心爱的六皇子谢璟之, 而是他。
他躺在龙床上,垂垂老矣,发色黑白相间,唇色极其苍白无力, 浑浊的老人眼看着谢行之, 低道:“我就知道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会是你。”
那时的谢行之满心的阴谋诡计才露出些微的得意,“可你看不到了。”
辉文帝猛咳两声,缓了许久才缓过气来,便如那摇曳的烛光,早已油尽灯枯。
他喉间嘶哑道:“三个儿子里你最像我。”
所以, 他最欣赏也最讨厌谢行之。
他几次都动了心思确实想废太子, 可最后还是没能下手,大抵也是觉得这个儿子身上多少留存着几分自己的影子。
闻言, 谢行之冷嗤了一声, “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 为了一个女人罔顾伦常,致自己的皇位不稳,躺在病榻上等死。愚不可及。”
先帝垂眸,这宫里知晓他丑事的人不多,可偏偏谢行之就是亲历过这一幕的人。
他沉默了良久, 才道:“她原是要嫁给我的。”
明明是他早就和顾云双私定终身的, 可是她最后却嫁给了安国公。
那年皇位之争,他与自己的兄弟杀得你死我活,顾峥在朝中又是重臣, 他如何能不心动。可是,云双头上还有一个嫡姐,比起顾云双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必然是顾家的嫡长女顾云落对皇位更有益处。
所以,纳良娣那日,顾家嫁出的是大女儿顾云落。
他原以为她年岁还小,自己还有很多机会,他甚至想过等自己登基之后再将她纳入宫中,他知道自己委屈了她,他会给她很多很多荣宠,给她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他没想到他前脚才娶了顾云落,后脚安国公便去了顾府提亲。
原来许锦和竟是早就恋慕云双了。
那时安国公还只是国公世子,虽比不得皇子,却也是少有的良配,更何况家世优越还是太子伴读,配顾家足矣,所以顾峥便答应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了自己的兄弟,他如何能不恨。所以即便后来许家替他谋夺帝位,他也依旧未曾待许家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每年命妇入宫觐见的时候,他看着她带着满眼娇俏与欢喜看着许锦和时,他便按耐不住了。
他爱顾云双,年幼时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们月下花前曾许下过无数诺言,她凭什么将这一切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心底装上了另一个男人。
人是会被嫉妒与疯狂迷失了眼的。
等他清醒时,皇帝与安国公夫人苟合的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他有一丝厌烦又有一丝隐隐的庆幸,他将所有知情的人都杀干净了,却又以此为要挟,迫使她与自己屡屡亲热。
他每次想起她雌伏于自己身下,却又眼含泪水与痛苦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欺她更深。
她求他,不要告诉自己丈夫,不要为难安国公,可她怎会如此天真,安国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不会告诉她这些,他只会要她至深,更深。
因为他知道安国公不敢揭穿这一切。
后来顾云双怀孕了,她终于有了借口再不入宫。他也很欢喜,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一定是自己的。他甚至早就精选了一批暗卫,训练成烛龙军,他想送给她们母子做礼物,让任何人都不能欺她辱她。
可是,还没等他再见到她和自己的孩子,她就难产去世了。
她去世得猝不及防,连个念想都不曾留给他,他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如果知道那日宫宴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定会待她好些,再好些。
告诉她,他悔了。
他不该把她抛下,他会娶她。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门。
回忆过去,辉文帝浑浊的眼球落下了一滴泪。
他偏头看了看谢行之,语气平和道:“你如今如愿以偿了。”
他并不心酸与难过,这帝王之位,向来是凶险万分,轻则幽禁流放,重则丧命灭门。不过,好在他早就给另外两个儿子留下了倚靠。
谢璟之有楚国公护着,短时间内谢行之动不了他,许淮远有烛龙令在手,谢行之也会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