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瞧着最是正直不阿的皇后娘娘也会愿意做这些呢。”翠荷有些鄙夷道,“也是,不还装病讨好陛下呢。”
可看着自家主子高高隆起的肚子,翠荷立马换了表情,恭维道,“皇后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娘娘腹中的子嗣重要?听闻陛下已经派人叫钦天监测字了呢,想来待娘娘诞下皇子,陛下定会将他立为太子,到时候娘娘母凭子贵,别说四妃了,便是皇贵妃也不在话下。”她这语气笃定得很,仿佛未来这朝堂后宫都是苏氏母子的。
说起孩子,苏怜月抚摸着腹部的手微微一顿,眼眸微眯,透着精明。贵妃,皇贵妃她都不稀罕,她稀罕的是……金册宝和凤印。
翠荷在一旁还道:“这婉贵嫔像极了皇后娘娘,又是一个身世高贵却没脑子的蠢货,娘娘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她尽心尽力地替苏怜月捏着腿,“娘娘啊,就只需好好养身体,将小皇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日后便是无尽的富贵。”
翠荷是真心这样希望的,毕竟能跟着一个有出息的主子在宫里的日子才能好过。你瞧,近来她被分配到了延禧宫之后,便是皇后身边的连雀都要让她三分。
苏怜月回想着自己今日在长春宫的所见所闻,朝着翠荷耳语了几句便叫人下去了。
晚间的时候,谢行之又是来的长春宫用膳。见着霍长君还在喝药,便多问了一嘴,“你的病不是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在喝药?”
霍长君的手微顿,将最后一口捏着鼻子灌下,擦了擦唇,敷衍道:“补身子。”
谢行之蹙了蹙眉,“你常年练武补什么身子?”
霍长君看着满桌山珍海味,却觉得味同嚼蜡,深呼吸一口气才看着谢行之那双幽亮的眼睛,“陈年旧伤,喝药调理调理身子,好怀上子嗣。”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谢行之的面如此直白地将自己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愿说出来。
谢行之愣了一瞬,眼睫微垂,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第23章 沉香木床 霍长君与谢行之到底是多年夫……
霍长君与谢行之到底是多年夫妻,她递了个台阶愿意低头,谢行之也就顺坡而下了。
她也不担心谢行之会发现她是装病也好还是耍花招也罢,反正论耍心计耍谋略她早就不是谢行之的对手,也不需要班门弄斧丢人现眼。
他要是想看那些玩意儿,宫里要多少有多少。他们之间不过是碍于面子,碍于联姻交易,都不好撕破脸皮罢了,何须扯破这层遮羞布。
除此之外,倒也不知道谢行之用的什么法子,楚七入宫之后,谢璟之竟是真的未闹腾。只是听闻朝中大臣近来争议颇多,每每上朝总会吵个天翻地覆。
霍长君实在有心无力,也不想再管那么多了。她心里头拧巴,一方面逼着自己低下头找台阶和谢行之和好,另一方面肚子里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实在是烦躁,近来脾气也差了不少。
连莺又端来那乱七八糟的汤药的时候,霍长君转手便倒了,“不喝,没用。”
“娘娘,可是……”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霍长君色疲惫,让她出去,房间里留下自己一个人。
她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此,却还是久无珠果。霍长君觉得气闷难受,近来她变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一心只烦闷在孩子的事情上,越是心急便越各种病急乱投医,这些个怪怪的汤药,针灸她都试过了,可为何就是不见效呢?
她心底憋屈得不行,觉得自己便是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干什么什么都不行。气急了想出去发泄发泄,又怕被人抓住把柄,便只能在房间里憋屈着。
可总这么憋下去霍长君觉得自己会疯的。
盼着怀孕的这个过程就像是一条看不见一丁点光亮的隧道,她在里面走了十年,十年未果,希望全无。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现在闻着药味儿就想吐,她就像是溺水的孤儿,无人能救。
从前还能安慰安慰自己,无需心急,可如今她唯一的价值都只落在了这上面,这就像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郁闷憋屈,活得难受,却不能和任何人诉说。
太医查了那么多回都是说她的身体没问题,可是她没问题,谢行之没问题,那到底谁有问题?为什么就是怀不上呢!太医一直劝她放松心情,可她哪里放松得了,她投入那么多,面子里子,尊严和自信统统搭在了这里面,她想要有一个人告诉自己,你可以停下来,你可以没有孩子。
可是,没有。
所有的人只会劝她,再辛苦些吧,再努力些吧,再用心些吧,怀上了就好了……
她像是被所有的人都推入了弱水河中,想呼救却无人应答,想自救却被所有的人按住肩膀扯住脚踝,她只能看着希望越来越远,自己也渐渐沉沦。
近来,谢行之到长春宫的日子多了,苏怜月来的时候也多了,好些时候,其他妃嫔请完安离去她都还没走。
有时还会撞上谢行之下朝来长春宫然后三人齐聚一堂的场面,尴尬得令人窒息。
眼下便是如此。
长春宫里,苏怜月仿佛与她心无芥蒂,姐妹情深,谢行之一来,她便满心欢喜地迎上去,然后你侬我侬。
霍长君在一旁连身都懒得起,只能不断地品着新进的云雾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是身旁的连雀戳了戳她的手臂,霍长君才放下茶杯,柔声道:“陛下万安。”
谢行之轻嗯了一声,然后扶着苏怜月落座,问道:“腹中孩子可还好?”
闻言,苏怜月便立马眉眼都笑开了花,“太医说咱们的小皇子很是康健,想必不久就能看到咱们的孩子了。”
她说的很轻很自然,仿佛就已经笃定腹中孩子是皇子一般。
霍长君捏着手里的茶杯,忍不住胡乱想,万一呢?要是个女孩便叫你所有的谋算都泡汤。可又转念一想,女儿又如何,以他们恩爱的程度,苏怜月定然还会再孕,想生出一个小皇子不过是迟早的事。
倒是自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这个皇后怕是要做到头了。
谢行之喝茶的手微顿,“那便好。”
突然,苏怜月惊叫一声,不大却叫人担心。
“怎么了?”谢行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