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这里,一直盯着棚顶看的公子,竟情不自禁地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到了你娘肚子很大的月份,她每曰都会笑话我半天,因为我那时喜欢趴在她大肚子上,听你在里面折腾的声音,如果赶巧你蹬了一脚,会让我欣喜一整天。”
凤儿还是忍不住好张嘴问了为什么,而此时公子的眼竟然暗了下去。
“父亲出事之前的一段时间,每天我都趴在姐姐的肚子上,听那个将来喊我‘舅舅’的孩子在娘胎里的各种动静,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公子喉结窜了个来回,凤儿想安慰,却搜尽肚肠翻不出一句话,幸好他马上继续讲了下去。
“你胎位不正,我和夫人怕你娘难产,故早早放出消息联系到在外云游的方晋,可惜还没等到他回来,你娘便早产了。她是头胎,又是早产,生你的时候异常凶险,疼了一天一夜还没生下来。你娘怕自己大去之期将至,把我和夫人叫到跟前恳求我们,若你平安落地她却无福养育,让我们务必把你养大成人。”
凤儿鼻子一酸,先前憋回去的眼泪没等她忍呢就窜出眼眶:“为何我娘从未提起过这事?”
把她脸上眼泪抹去,公子又抱她紧了紧:“只有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做娘的才会絮叨自己当初生产时遭的罪啊。你从小就乖巧懂事,是出了名的听话小孩,你娘就算想说,你也没给过她机会。”
顺顺凤儿泪湿的鬓角,公子继续讲着:“你下生当晚,大雨倾盆,我很害怕,怕你们任何一人不幸,更怕母子俱亡。我淋着雨跑到佛堂,跪了整整一夜,求满天佛开眼,让你们平安无事,直到未时钟楼声响,我终于听到了你的哭声,雨也慢慢停了。”
公子低头看看怀里的人,一双眼睛雾气氤氲,瘪着嘴要哭却还强忍着,在她额间贴上安慰的轻吻,给话语里填进一份轻松:“好了,都过去了,如今你也好好的,你娘也好好的,后面的还要听吗。”
凤儿瘪着哽咽着答:“要听。”
“你们母女平安,我却染了风寒,夫人怕传染病气给你,说什么也不许我去看,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七天了。那时候你又小又软,像白面捏的,抱你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接着我便哭了,你娘和夫人没有怪我,她们知道,我是想起了早夭的外甥女。后来你一点点长大,会坐,会走,会说话了。在你刚会喊娘的时候,我逗你,让你叫‘舅舅’,你怎么哄都不叫,我又拿你没办法,你娘在一旁笑我,让你喊我‘相公’,你张嘴就乃声乃气喊了一声,我不知怎么就十分生气,便赌气再也没去逗你玩,也不再去看你。”
脑子里拼凑出少年公子气鼓鼓的样子,凤儿破涕为笑,乃着嗓子叫了一声“舅舅”又喊了声“相公”。
公子一个脑崩儿弹过去,凤儿忙叫着饶命,公子示意他还有没说完的话要讲述完,凤儿便老老实实地继续听。
“后来蝶园在南夷开了分号,我便去那边帮忙经营,再回园子,你已经住进春晖苑。偶尔见你们一群小孩子玩得开心,我也不想去叨扰,想你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印象。直到你眼睛受伤那次,我才又一次和你面对面,可你那时又是个睁眼瞎。”
再后来的事,便都是凤儿知道的,可这些事跟公子喜欢自己有什么联系,她仍想不通,公子看破她思虑,翻身压过,言语里开始夹杂爱裕蒸腾的低喘。
“你初嘲后来受调教,想你将来要在别人身下欢好,我竟心里不痛快,见你和锦儿两小无猜,甚至有些嫉妒,当你娘告诉我,她选了方晋给你开苞,我竟想着‘为什么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