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臣带着达士可等人仔细查看一番,没发现活人,就带队继续向北,遇到游番部,说明离突厥人的冬季营地已经不远了,最多两天,商队就能重新回到原定的线路,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大风刮得人不敢睁眼,所有人都把嘴脸捂得厚厚实实的,书中曾说北方极远之地滴水成冰,现在几乎是呵气成冰,露出来的皮肤,手一摸就会起皮,忠恕怕宝珠身体受不了,加快了输气的频率,不待她身体凉下来就运功揉搓,宝珠则怕他真气消耗过度,不住说自己修炼过冰蚕功,耐冷不耐热,冷下来并不如何痛苦,但忠恕如何肯信。
这天中午,风终于小了一些,依然没见到太阳,天色却明亮许多,宝珠兴致好,从忠恕怀里探出头来往外看,忠恕问她:“到过这里吗?”宝珠点点头:“每年大可汗都在这片草原上点兵,商队回去时也要经过这里。”忠恕问:“大可汗每年春天都点兵吗?”宝珠道:“一年中可能点兵多次,春秋两季最为盛大,突厥各部、各个属国都要参加,到时有围猎、格斗,很是热闹。”忠恕问:“与中原皇帝点兵一样?”宝珠笑道:“中原皇帝点兵没请我,我不知道一不一样。大可汗点兵可不是纯为热闹,一是要接收各藩属国敬献的贡品,二是要进行征伐。春天点兵一般是讨伐拒绝纳贡和叛乱的属国,秋季点兵,呵呵,可能是要与中原开战了。”忠恕问:“百姓能旁观吗?”宝珠道:“突厥没有中原所谓的百姓,兵就是民,民就是兵,各部落和附属国来参加点兵时,都带着自己的人民和牲畜,直接参加围猎,有了猎物,还能向大可汗请赏。这里还有许多汉军,前些年梁伯伯每次都要来。”忠恕一怔:“梁伯伯是谁?”宝珠道:“是一位长辈,也是汉人。你是否想参加点兵?”忠恕摇头:“我是商队的系马,得听柜头和行脚的。”
忠恕心道快要接近突厥牙帐了,宝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同门,与她离别的时刻不远了。这几天虽然很辛苦,但看着这个狡黠多计的萨满乌兰像只小猫似地偎在自己怀中,对自己无比依赖,忠恕心里充满了温馨,有个念头曾经多次出现:如果商队永远到不了目的地,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依偎着走下去该有多好!
忠恕正在出,宝珠挣着头叫:“看天上,天上!”忠恕仰头看去,只见西边天空中有只鹰在盘旋:“是只苍鹰。”宝珠兴奋地道:“真是吉祥啊,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大勇,你会吹口哨吗?”原来她把苍鹰称作吉祥,忠恕摇头:“不会。”宝珠道:“快!问哪个人会,叫他过来。”忠恕曾听她对宋念臣说只要有苍鹰,就不会迷路,知道鹰对她很重要,忙向周围的人打听,年龄最小的起伙苏奴儿说自己会打口哨,宝珠道:“小兄弟,打响哨,一长三短!”苏奴儿把右手食指在嘴里一搓,立刻响起尖锐的哨声,一声长哨三声短哨,只见苍鹰盘旋着飞到了头顶,宝珠道:“再来一遍!”苏奴儿又打了一遍,苍鹰在商队头上盘旋一会就向北飞走了。宝珠对苏奴儿道:“谢谢小兄弟!”苏奴儿看着最多十七八岁,瘦瘦小小的,体形很是独特,身体前钩,双臂很长,有点像长臂猿,一路上话不多,不知宋念臣为什么选这样的人来当起伙。苏奴儿问:“宝姑娘,还打吗?”宝珠笑道:“不用,它肯定听见了。”
忠恕见苍鹰飞走了,怕宝珠失望,道:“歇息一会吧,说话劳。”宝珠道:“大勇,我感觉有点冷。”忠恕有点怪,自受伤后,她怕忠恕消耗过度,即便冷得打牙战也强撑着不开口,现在主动说冷,可能是刚才兴奋过度,说话过多,寒气侵入了经脉,忙把领口紧了紧,让她面朝里靠在自己怀里,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按住她大椎穴,运功输气。宝珠俏脸贴在忠恕的胸膛上,轻轻地摩挲,忠恕心慌意乱,左手一紧,斥道:“别动!小心岔气。”宝珠笑了笑不再动弹。
第二天下午,又见到一只南飞的苍鹰,宝珠又叫苏奴儿打响哨,还是三长一短,只见那苍鹰在商队头顶盘旋一会后,竟然在空中折向返飞北方。宝珠笑着对苏奴儿道:“小兄弟口哨打得真响,不过后面几天你得忍一忍,不能随意打了。”苏奴儿说:“我听宝姑娘的。”这时安伯骑马从队尾过来,问忠恕道:“大勇,还撑得住吧?”忠恕点头:“还行!”安伯道:“很快就能看见山脉了,后天就到我们的营地,那里的俟斤是个医,还有两个萨满,医术也很高明,一定有办法医治宝姑娘的。”说完就往前去找宋念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