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
这个生物机器人是想告诉他,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是一本小说构成的世界,他是别人爱情故事里的配角,是一个行事失智、最后结局凄惨的工具人吗?
这简直是他平生遇到的最搞笑的事情。
饶昔发出一声漠然的嗤笑,眸子里泛着嘲弄、讥讽,他唇角边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的嘲弄和讥诮渐渐淡下去。
他从来都不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而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书,那他偏偏要活成书里的主角呢?
他笑起来,漂亮的容貌仿佛被遮盖了一层模糊的色彩,美丽得像是永远新生在玻璃容器里、没有经历过任何破坏、容貌最盛时期的机器人。
他讨厌束缚,但也喜欢迎接挑战。
饶昔的目光移到了毛球的身上,它的视线对着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沉眸子,本来瑟缩着的它更加害怕了,它又小声地哭起来。
只不过饶昔没有再因为它可怜兮兮的外表生出怜悯之心。
他冷漠地望着它:“你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
智能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好,无数的尖端武器重新从墙壁里露出獠牙,像是对准猎物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
气势一触即发。
毛球越来越紧张害怕,它哭得更加厉害,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你……可以将我称为……系统,我来自……”
话语戛然而止,它的眼忽然茫然无措起来,它想不起来了,它……从哪里来?
它的记忆产生了缺失,数据库产生了一段空白,那明明应该是一种非常浓烈的感情,是蓬勃到有如火山爆发的热烈,是它不该忘、不能忘的存在。
为什么还会忘记?
无比懊恼的它陷入了自责和懊悔,那深刻的情绪让它陷入了混乱,它越想说越急,越想说越说不出来,雪白毛发被眼泪砸得湿漉漉,急哭了却就是无法说出口。
饶昔怔了一下,他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像所有的冷漠被清泉洗去。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把毛球擦干净后,他抱着毛球,跨过长长而曲折的走廊,走到室外,将毛球放在地上,缓慢而冷淡地道:“你便自行离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它仰起头,看到这个人类色淡淡,可是眸子里好像不间断地划过了很多种情绪,深沉复杂得它一点都看不懂。
它看到他很快转过身离开,上了飞行器,背景被机械球遮挡,一下子就看不到了。
……
饶昔操纵着飞行器,打算去帝都星的中心区。
面前人山人海,公路上有不断前进的悬浮车,空中有飞行器,远处的巨大建筑几乎高耸入云,周围环绕着一个又一个的灰色圆球体,紧凭机械架连接就能悬浮在空中。
那本已经存在他光脑里的小说,将他身处的这个时代描述得一清二楚,所有的说明皆是完全一致,甚至比当今时代著名学者写的书还要详细,还列出了他平常都不会去了解的东西。
他查询了光脑后,发现不论是多么偏僻的介绍,甚至是文中随意提及的一句话,都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对应的地方。
分毫不差。
饶昔握着飞行器操作杆的手紧了紧。
不过背景这一点,如果是有心去研究然后写入小说的人,也许真的能做到分毫不差。
可krelu公司这样的顶端游戏公司,他们的技术部绝对不会让还在研制的游戏流露出去,那里聚集着帝都星许多的网络技术天才,其防火墙技术几乎可以和皇宫的防御系统媲美。
而小说的作者不可能是技术部的成员,作为知情人提前透露,还将它用小说的形式发表,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泄密行为,这个人会被krelu公司告上法庭,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小说的作者不可能知道krelu公司的下一款全息网游,也不可能知道这款游戏将会被命名为《仙途》。
他得去krelu公司确认这个消息。
如果真的如此,他就需要考虑这本小说的真实性,还有那个自称为系统的毛球。
这个时代和人工智能还没有盛行的时期相比,相差了一千年的时光。
如今的人工智能和生物机器人的技术拥有飞速的发展,不过仍然没有产生真实到和生物完全一样的生物机器人,机器人无法做到真正成为它复制的生物。
但那个毛球已经不能用机器人来形容了,它真实到完全就是生物的翻版,它有很多情绪和真实的表现,同时也可以和他的光脑进行对接。
这怎么可能。
偏偏它模仿的是萨萨西米。
饶昔的眸子沉了沉。
为什么偏偏是萨萨西米。
那种在维塔星系边缘星球上生活的萨萨西米。
饶昔用光脑连接了智能,立刻给它下了一个命令——留住它。
……
饶昔到达krelu的公司大门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门前是来往的零星人群,饶昔随着匆匆的人流进入门口,视线中忽然撇过一抹鲜艳的红。
他下意识望过去,看到有一个有着招摇红发的少年一只脚踩着柜台面前的椅子,两只手搭在柜台上——这姿态极其不优雅,不过却有一种青春肆意的张扬气息,同时不耐烦的质问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你们公司到底研发新的游戏了没?!以前的那些我早就玩腻了!”
少年穿着一身休闲服饰,不过一眼望去从头到尾都是奢侈品,那双球鞋还是先前帝国知名的迈歇尔公司只发行了一百双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