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内心轻叹一口气。
皇帝大笑,往后一倾,道:“说吧,朕倒是想听听,你有何鬼心思。”
苏解愠勾起嘴角,道:“臣是想暂时压下此事,待日后揭露太师的罪行时,添上一笔。教唆太子是何等罪名!到时候众臣必会咬着此事不放,太师难逃罪责,而太子依然能够全身而退。”
太子闻言,深吸一口气,苏解愠这家伙……手段果真堪比辣椒,从前是本宫糊涂了,惹不得惹不得。
皇帝托腮,道:“苏卿,朕就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让朕失望。”
夕阳西下,楼兰王后编了个借口,瞒着楼兰王,悄悄出宫去了太师府。
太师听说女儿来了,忙放下茶杯,他还未起身,却见女儿气势汹汹地走来,并屏退了仆人。
他一愣,问:“女儿,为何愁眉苦脸?可是那楼兰王欺负你了?若是如此,为父定要去找陛下讨个公道!”
楼兰王后面色凝重,道:“爹,那个女刺客,是您派去的吧?她胳膊上的刺青,我认得一清二楚。”
太师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蹙。原来这丫头是来兴师问罪的,既然如此,老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可是老夫的亲生女,断然没有把亲爹送进大牢的道理。
他想到这里,冷言道:“没错,是爹派去的。爹知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爹的确是答应了不再为难姓苏的,可那之后为了安抚你。女儿,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爹与苏解愠的恩怨,早就不在你身上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
楼兰王后皱眉,问:“那爹是为了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太师握拳,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当今皇帝,一直想把爹这样的老臣赶出朝堂,却没有强有力的理由。直到五年前,他想出了一计,那便是提拔青年官员,与老臣互相制衡,分庭抗礼。而苏解愠,便是其中之一。”
楼兰王后咬了咬唇,问:“朝中有那么多青年官员,您为何偏偏针对阿愠?”
太师握拳,眼里闪过一丝杀气,道:“本来为父是一一针对的,不过许多青年官员是寒门子弟,为父威逼利诱,他们也就做做样子。唯独苏解愠,拒绝了为父的拉拢。你那件事是,为父当时想,正好借此事,正大光明地与他斗上一斗。”
“什么?”楼兰王后听了这番解释,连退几步,指着太师吼道,“爹!您竟然连亲生女儿都利用!您可真是女儿的好爹爹!”
她一时激动,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夹杂着苦笑声。当年爹说,定会用尽办法让我嫁给阿愠,大概是盘算着,招了他做女婿,就能拉拢他吧。难怪阿愠一直说,爹不是我想的那般。
我以为,他是欣赏阿愠的才华。我以为……都是我以为……原来不过是,援兵之计。
太师冷笑,道:“傻女儿,我的傻女儿!那姓苏的究竟修习了何方邪术,迷了你的双眼你的心?不只是你,就连陛下也……他真是个祸害!”
楼兰王后拿出帕子擦拭着泪水,轻吐一口气,道:“阿愠,从来不是什么祸害,陛下也没有被他迷惑,是爹,一直以来错想了。至于陛下为何偏护她……女儿听阿愠讲过几句,说是在她还未参加科举时,偶然救了陛下一命。我想,这大概是陛下护着他的原因了。”
太师叹气,道:“此事为父早已派人调查过,不过,陛下可不仅仅是为了还救命之恩。陛下一直想把爹赶出朝堂,当然,他也知道为父党羽众多。即便是有他给姓苏的撑腰,也很难把为父打倒,甚至会让他的救命恩人有性命之忧。所以,他二人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像苏解愠这种人,最喜欢权力。既然如此,为父就迎合他的喜好,让他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爬得越高,跌得越……惨……父亲你可知她是女……”楼兰王后细思极恐,连忙改口道,“我听闻阿愠之所以成为首辅,是因为钱首辅瘫了。那么爹爹力荐他,既可以显得自己大度,又能更好的实施歹计。爹爹你,果真是老谋深算呐!”
她说完,用力甩了甩衣袖,心中愤恨不已。
太师低眉,道:“女儿,你不懂,爹纵横官场几十载,却要被当做废物一样踢出宣政殿,爹实在是……实在是不甘心呐!”
“朝堂之争,女儿确实不懂。但是非曲直,女儿还是懂得。”楼兰王后抬头,眼里尽是忧愁,道,“父亲大人……女儿今日,是来告别的。明日女儿便回楼兰了,大概此生……不再相见了……”
她说完,含泪快步离开。
“兰儿!”
太师鼻子微酸,眼角滑下两行泪水,自言自语道,“兰儿,不要丢下爹啊……”
良久,他抹抹眼泪,心中的怨恨燃烧得更加强烈,苏解愠,一切都怪你!老夫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瞪着双眸,脸爆青筋,双手紧握,朝天怒吼……
翌日下了朝,太师直奔东宫,太子拒见。
“殿下,前些日子您不是还对太师笑脸相迎吗,怎么今日就不愿见他了?”太子随侍的小太监问。
太子冷笑,道:“你去回了那老匹夫,说本宫可不想再次成为别人的棋子。”
小太监一愣,退了出去,给太师重复了太子的话。
太师听后,气得咬牙,甩袖离开。呵,好你个小子,现在就要和老夫撇清关系了?既然如此,你这太子之位,也别想坐得安稳了!
他想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去了宁王府……
用过早膳,楼兰王夫妇与皇帝告别。二人上马车之时,苏解愠匆忙赶来,塞给楼兰王后一个匣子,低声道:“兰儿,这里面是我给孩儿取得名字,你收好了,一路顺风。”
楼兰王后低头扫了一眼匣子,看着苏解愠,叮嘱道:“阿愠,你要小心……小心我爹……”
她说完,拉着楼兰王的手上了马车,往宫外驶去。
苏解愠望着使团队伍,渐行渐远,叹了一口气。
皇帝上前,拍着她的肩膀道:“苏卿,你与太师水火不容,没曾想倒和他女儿结为金兰,也是件稀事。”
他又拍了拍苏解愠的肩膀,转身走向延飞殿。
苏解愠回想着楼兰王后的话,勾起嘴角,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老匹夫很快会再次下毒手。”
她整理了官服,回了东阁……
宁王府,太师坐在堂下,品着茶。宁王缓缓而来,坐下后打量着太师。
“太师,今儿个刮的哪儿的风,竟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宁王调侃道。
他眯眼,太师这个老匹夫来找本王作甚?莫不是想让我和他联手,对付苏解愠?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