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得很巧的得很!在下也是思念家乡,趁着刚开春朝中琐事不多,便告假回来了。”谭绍说着,内心鄙笑。呵,你倒是上赶着认老丈人,别人不晓得,我还不晓得你那儿心思?你别忘了,你与阿愠的婚约早已作废,你我要公平竞争,公平竞争懂吗?
程岥瞧着谭绍的情,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道:“谭兄,有些人和你无缘勉强不得,望谭兄你还是断了不该有的心思,安分守己方可生活无忧。”
谭绍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不甘示弱,道:“程兄,总是抓着过去的事没有意义,若有的人心里有你,还会弃你而去吗?”
“你……”
程岥刚想回怼,他的侍从突然跑来,在他耳边言语几句,他瞬间脸色大变。
谭绍见状,假意关心道:“怎么,程兄府上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程岥眯了眯眼,道:“的确,谭兄,在下不多陪了,先告辞了。”
说罢,他就要走,却被谭绍拦住,道:“别着急,在下还有一句话。明晚就是上巳节前的庙会了,有句话讲的好,要想讨媳妇先讨好大舅子。不如你我二人相约与苏家兄弟一道,看看他们更满意谁,如何?”
程岥一愣,丢下一句“随便”后匆匆离开。谭绍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抹过一丝冷笑……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在苏解愠的脸上。她揉揉眼,坐了起来,打着哈欠看向床上的父亲。即便是自己习惯了天不亮就去上朝,可一回到了家乡,身子骨就懒散了,还想再睡上两三个时辰。不过……眼下还是趁着无人,赶紧溜回客房为好。
想到这里,她迅速折了被子,打开后窗确定无人后翻了过去,一路小跑回了客房。他前脚刚离开,府上的丫鬟便端着水盆进来给苏老爷擦脸。由于苏解愠基本上把物品归于原位,丫鬟没有察觉到异常,擦完脸便离开了。
苏解愠回房间收拾了片刻,然后去前厅用了早餐。苏韵那小子缠着她继续讲昨天的故事,她实在拗不过那小子,便模仿着说书人的样子,夸夸其谈。晌午过后,苏家大哥回了府,与苏解愠互相客套了几句,便揪着苏韵回屋练字,还嚷嚷道:“你姑姑小时候就同你这般淘气,到最后连命都丢了,你还要学你姑姑?”
苏解愠一脸无奈,大哥呀教育娃娃就教育娃娃,不要顺便贬低妹妹我啊……万一以后我光明正大的回来,在孩子面前连一丝威严都没有,还这么做长辈?
苏衍噗嗤一笑,道:“你是不知道,这几年但凡韵儿闯了祸或者不听话,大哥总要把你摆出来,你还别说,这招还挺管用。”
“呵,是啊……”苏解愠无奈,道,“毕竟他小子年纪尚小,还没醉卧温柔乡,可不想早死呢!”
她说罢,拂袖离开。苏衍站在原地,越想这话越不对劲,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追了上去,道:“喂,你骂谁呢?有那么咒自己兄长的吗?喂……”
苏解愠边走边叹气,脑海里闪过十二岁那年,二哥说的话。那日二哥与自己捉迷藏时不慎掉进池塘,把苏解愠吓坏了。
苏衍自己爬了上来,道:“妹妹莫担心,哥哥死不了。哥哥的宗旨是牡丹花下死,怎么会把命丢给这破池塘!”
因为自己不爱读书,一直不懂那句话的含义,直到假死后,才知后面还有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苏解愠鄙夷一笑,自言自语道,二哥呀二哥,时至今日你还没做鬼,怕不是打了鸡血?”
“什么……什么打鸡血?”苏衍突然出现,他捂着肚子,气喘吁吁道,“小妹你走那么快做甚?还有,你方才那句话是不是在骂我?”
苏解愠白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二哥,妹妹劝你还是少留恋烟花柳巷,早日娶个嫂子,家中自然有了温柔乡。”
“别,别了。”苏衍忽然害怕,道,“你随意骂,怎么骂都行,兄长的存在不就是为了给妹妹骂的嘛!你随意……”
天呐,这娶妻可比让小妹骂恐怖多了。想想南边药铺的陈公子,西边卖酒的宋公子,北边开饭馆的秦公子,成亲之前风流倜傥,大家经常相约品酒作诗。成亲之后,他们竟然老老实实在家做生意了!这是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待遇才变成这副模样,啧啧啧……
苏解愠歪着脑袋,见苏衍眼迷离,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二哥,你怎么了?莫不是又想起青楼的哪个姑娘,想去耍耍?”
苏衍打了个寒颤,道:“别闹,兄长岂是你能调侃的?真是越大越没规矩。对了,今晚程岥和谭绍相约,你的言行举止需格外谨慎,以免露出破绽。”
“谭绍?”苏解愠反问。这小子还真回来了?
苏衍眨眨眼,道:“是啊,谭家米铺的少爷,他与你同朝为官,别给我讲你不认识他。”
“认识认识,此番我调任内阁大学士,陛下调他来辅助我,现在我二人同在内阁做事,而且我还知道,二哥你每次偷偷去彭城都是住在他府上。”苏解愠假装笑着,道,“所以二哥,他对我身份的怀疑,看来都得怪你。”
“这……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乱猜,不过那小子对你一往情深,一直保存着八年前你的耳坠,要不……考虑一下?”苏衍试探道。
苏解愠冷笑,道:“如今敌我不明,你就作吧,迟早得在我复仇之前把我作死,哼!”
说罢,她转身,苏衍忙问:“你去哪儿?”
“怎么?我连自己的家都不能随便走走吗?”苏解愠没好气地说。不怕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同盟,此话讲得便是我那个二哥。
“我陪你,陪你!”苏衍死皮赖脸地跟了我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在苏府转悠……
由于刚开春没多少时日,夜幕还同寒冬时来的那般快。程岥同谭绍在苏府外侯着苏家兄弟,苏衍同苏解愠一前一后走出来,唯独不见苏大哥。
谭绍好,问:“苏二哥,令兄今夜不去吗?”
“他得在家看孩子。不过,我带一新朋友,这位是谢公子。谢公子,这是谭公子。”苏衍介绍道。
苏解愠与谭绍互相作揖,客套了几句后同众人去了大街。
此时的大街张灯结彩,有种春节还未过去的感觉。舞狮子的,耍杂技的,唱民歌的,吆喝的,好不热闹。
苏解愠买了个面具,顺便给侄子侄女儿各买了一个。此刻苏韵正被他爹爹拘着,不是练字就是作诗,以此来磨磨他的性子。
“阿嚏——”苏韵忽然打了个喷嚏,小声嘟囔道,“何人在被背地里骂我,真不是君子。”
苏大哥抬头,严肃道:“你嘟囔什么呢?”
“没,没什么。”苏韵吓得连忙继续写字。
苏大哥看着苏韵,心中感慨万千。若是自己当初对小妹严厉些,或许她就不会被人看不起,然后伤心自绝了。虽说二弟讲小妹是暴病而亡,可我知道,那都是为了小妹的颜面,哎……
“阿嚏——”苏解愠猛地一个喷嚏,手中的面具险些滑落。
“没事吧?”苏衍关心道。
苏解愠摇摇头,道:“没事,面具好好的。”
苏衍大笑,道:“你怎么还是那样傻,只顾着手中的东西,我关心的是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