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此处,凝眉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文武百官谢恩后齐刷刷站起来。
内侍监上前,挥了挥拂尘,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落,东阁大学士钱淼欲上前,却被皇帝抢先开口道:“朕看苏卿今日容光焕发,想必是身体没有大碍。爱卿失踪的那些日子可有受苦?放心,朕定会严惩那些歹人,还爱卿一个公道。”
苏解愠走出来,上前道:“微臣谢陛下关心!不过陛下,那群歹人早已不知踪影,请陛下还是不要为了微臣一人劳民伤财,此事还望陛下不再追究下去。”
谭绍一脸惊地望着她,阿愠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放过那些歹人?你怕是脑壳子坏掉了吧!
皇帝闻言,惊愕片刻道:“爱卿此言差矣,这怎么能算劳民伤财呢?更何况此事涉及的并非只有你一人,还有众多彭城的青年才俊,实在不容小觑。”
“这……”苏解愠扭头瞥向太师,眯了眯眼道,“既然如此,那臣定当配合刑部的诸位同僚,尽快查清此案,救出那些青年才俊。”
“甚好,甚好!”
皇帝大悦,苏解愠退回至自己的位置,继续用余光瞥向太师。她见太师情自若,心里一紧,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如若不然,就是这老狐狸城府太深。
这时,钱淼再次上前,呈上奏表道:“启奏陛下,上巳节即将到来,各番邦国的使臣就要进京了,陛下需命人早日安排接待事宜。”
“这些事交给礼部做就好,你身为首辅何须关心这些琐事?莫不是年纪大了,瞎操心?”皇帝撇嘴,调侃道。这些老臣既然年纪大了就该让贤,还死占着这些位置不放,哎……
此言一出,众臣低头窃笑。
钱淼蹙眉,继续道:“陛下,往年各番邦国前来的都是些臣子,今年不同的是——楼兰王与王后要亲自赴宴,且那王后有孕在身,还望陛下重视。”
太师闻言,抢先一步道,“首辅大人,此事当真?楼兰王同王后要亲自来彭城?”
他说完,内心激动不已。当初自己百般劝阻女儿嫁往楼兰,却终究拗不过女儿的性子,这半年自己只能通过书信一解思念之苦。如今女儿要归来,简直美哉!得把此事告知夫人,让她好好准备一番。
皇帝见状,脸色瞬间难看,冷眸道:“太师,朕还未开口,你倒是急得很,莫非你是在责怪朕把你的宝贝女儿嫁去了楼兰?”这个老匹夫,当初是你女儿执意要代替公主嫁去楼兰,不是朕强迫的,如今听你的语气,倒是埋怨十足。
太师惶恐,连忙跪下道:“陛下,臣没有那个意思,臣万不敢有此意啊!”
谭绍见状,嘲讽道:“太师当真没有此意吗?若是下官的女儿被远嫁,至少下官是不甘心的。”
苏解愠一惊,白了他一眼,小声提醒道:“喂,你闭嘴啊你……”
这个谭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可是在宣政殿,陛下的面前,他还敢挑事儿,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太师扭头,怒目瞪着他,道:“谭绍,你切莫胡言乱语,你倒是想有个女儿,可怜你连个夫人都讨不到!”
“诶,你这老头说什么,你说谁讨不到夫人?”谭绍急眼,撸起袖子,手持象笏指向太师,气冲冲道,“我敬你是两朝元老,可你屡屡同苏少师过不去,苏少师失踪一事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吧!整个朝中盼着她死的人只有你这老匹夫了!”
苏解愠傻眼,谭绍你莫不是属猪的?你想同老匹夫吵架别拖上我啊,这连证据都拿不出的猜想你竟然脱口而出,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太师也怒了,上前揪起谭绍的官服。谭绍则扔掉手中的象笏,与太师厮打起来,这一幕着实令文武百官震惊。
皇帝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也没有开口呵斥。
钱淼叹了口气,想去把二人分开,谁知一脚踩到地上的象笏,打了个滑,跌倒在地。刚想起身,只觉脑门一阵痛,紧接着双眸眩晕。钱淼本身就有腰疾,加之年纪大了,这一摔,便昏了过去。即便如此,太师与谭绍也没有停止厮打,反而愈打愈烈。
皇帝凝眉,大声道:“住手!朝堂之上,尔等竟然打架,成何体统!来人,赶紧把钱爱卿抬到朝房,还有,把这二人给朕拉开!”
话落,冲进来几个皇宫禁卫,他们分别擒住太师和谭绍的肩膀,强行将二人拉开。二人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殿前失仪,纷纷低头谢罪。
禁卫们把钱淼抬进朝房,又忙去请了御医对其诊治。
宣政殿这边,皇帝背着手,在御案前徘徊了片刻后冲禁卫们挥了挥手。禁卫们领会其意,松开了二人,然后退到了殿外。二人连忙跪地,不敢抬头。
“你二人可知罪?”皇帝面容严肃,道,“你二人一个是太子太师,一个是吏部侍郎,都是我大齐的文臣,怎么还学那些个武臣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他说完,目光投向一众武将。那些武将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皇帝冷哼一声,继续道:“太师,你身为两朝元老,怎么还不知分寸?那谭爱卿年纪轻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不多加提点还动用武力,让朕说你什么好?”
太师打了个寒颤,道:“陛下,老臣知罪,老臣也是被这厮……被谭侍郎的言语冲昏了头,老臣甘愿领罚!”谭子翎,老夫身为两朝元老从未受过这等辱,你给老夫记着!老夫就不信了,吾为官数十载还收拾不了你一个毛头小子?
皇帝连连叹气,又瞥向谭绍,道:“谭绍,你不知道太师是两朝元老吗?太师一把年纪了,你还敢和他打,万一太师伤着了,朕看你如何赔罪!”
谭绍闻言,强忍住笑意,道:“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陛下,太师年纪大了,他那份儿也算在微臣身上吧,免得把他打出个好歹。微臣怕他那个做王后的女儿再把微臣活剥了。微臣还没娶妻,可不想英年早逝。”
苏解愠听了这番话,脸色瞬间发黑,这个谭绍,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开玩笑,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太师冷笑,道:“谭绍,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这副嘴脸着实让本官作呕。”
谭绍撇撇嘴,没有搭理他。呵,作呕这个词应该我用吧!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不识趣点辞官回乡养老,却还死死赖在朝堂,迟早你得自己作死。
皇帝甩袖,坐回了龙椅之上,道:“即刻拟旨,太子太师与吏部侍郎朝堂斗殴,目无君上,罚二人两个月的俸禄,然后禁足在自己的府中,一个月内不准出府!”
百官闻言,纷纷惊愕,陛下的处罚……也太轻了吧?或者说……这哪里是处罚,堪比恩惠啊!
二人谢恩后,缓缓站起来。谭绍抬头,冷不防的瞪了太师一眼,吓得太师险些踉倒。太师咬咬牙,强压着自己的怒火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良久,一禁卫军进殿,上前道:“陛下,钱首辅他醒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钱爱卿无碍就好,无碍就好,若是伤着了,我看你们二人如何自处。”
那禁卫军皱了皱,继续道:“陛下,臣还没说完……钱首辅醒是醒了,可他……可……”
“可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皇帝的心悬了上去,急切道。
那禁卫军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御医说首辅大人他……暂且瘫……瘫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