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长脑子的,田兆升气的骂道,指着后面的程氏王氏两个儿媳妇道,
“你们两个把你娘带回屋里去,别在这添乱。”
就在这乱糟糟中,田树满进了院子,立即有人看见了喊,
“大郎来了!”
登时院子里的人都望了过来,二郎他们都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大哥的眼很是热切,不觉间大郎已经在兄弟间越来越有威信了。
那边要钱的却不屑,不过是个瘸子,能打的过谁?那边七八个汉子示威的往前一站,田树满没理他们,只顺着自家兄弟边上来到了几位长辈前面。
“爹。”
“大郎!”
田兆升看着长子露出一丝苦笑。
“二叔,三叔…”
本家的几位长辈都朝他点头,看他风尘仆仆,怕是刚到家就过来了,也算赶的巧了。
那边三郎跪在父亲脚边绝望道,
“爹,我真的就借了二十贯,实在是不知道他如何算出四十贯的。”
田树满这才看向那拿着欠条趾高气扬的汉子,
“你把那欠条给我看一眼。”
原来是个识字的?那瘦小的汉子把那欠条不在意的在他面前晃晃,
“随你看,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白着呢。”
田树满看清了那上面写的借钱二十贯,期限六个月,日息三厘,按这利钱六个月本加利也不过三十贯,可这人却明晃晃要账四十贯,心里明了真是碰上做利滚利的混子了。
田桂芝站在父亲身边看的很清楚,二十贯六个月收四十贯,这是复利计息,年利率百分之二百,有点难办啊,毕竟你没写清楚是单利计息还是复利计息,她以前可是听说过古代不少这样被坑的倾家荡产的,爷爷这次怕要破财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欠条他肯定是今天要拿回来的。
田树满回头来到父亲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旁边田里正和二叔三堂叔都凑了过来,有些微的意外,
“此话当真?”
田树满点头,
“去年我专门研读过。”
几个老人对视了一眼,田兆升长叹一口气道,
“你尽力而为,今天那欠条必须拿回来。”
他这么大一家子人,万不能让那孽子给毁了,至于欠条拿回来以后,这儿子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明明以前不说多优秀也还听话的孩子,咋分家不到一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想着好好干活赚钱偏走这歪门邪道。
田树满征得父亲同意后又站到了自家这一边的阵前,朗声道,
“大周律规定:凡私放钱债…每月取利不得过三分。”
那瘦小汉子听的面色阴沉了下来,望向他的三角眼透出一股阴狠,你个后娘养的瘸子莫不是脑子坏了?不在旁边幸灾乐祸还敢出头?
田树满无视了他的威胁,继续说下去,
“…不过一本一利… 重者坐赃论罪…”
“我这就是三厘利钱,一分都不曾多要,今日不拿四十贯出来这小娘子和丫环我们就带走了。”
根本就没把大郎放到眼里,他指着跪在院子里的冯氏和小丫头冷笑道,后面的七八个汉子马上往前迈步做出威胁状。
这边田家兄弟们也齐齐动了,回护着自己这边的人。
他们这次心也定了,大郎可是真正打过官司的人,不会错的。
“欠债还钱,白纸黑字的账我们认,二十贯六个月连本带利三十贯,”
田树满冷着脸沉声道。
“你若是不同意,京城并不远,我们现在就去京兆府或者大理寺让宋大人和周大人帮我们算算?”
那瘦小的汉子小眼一眯觉得不太对劲,在这大郎进来前他已经感觉到那四十贯钱即将到手了,缘何他一来事情就不对了呢?而且这田氏兄弟可真不少,一个个怒目而视那气势比自己带来的打手也不差,在听大郎说京兆府和大理寺时还个个更兴奋了,不是说这田家只是个普通富户,无权无势吗?
田里正是个老狐狸,已经看出这领头汉子的疑惑,忙上前劝和道,
“我家三郎既借了小兄弟的钱,到了日子该还就得还,我这里正当了有二十多年了,算个小账还是可以的,不若让我帮着把账再算一遍,今天清了账大家都松快…”
那瘦小的汉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这田家大郎一身麻布棉袍,黑色布鞋一点看不出什么,直到他眼睛扫过了田桂芝的头顶,那朵珠花乍看不起眼,可阳光下夺目的那枚珍珠…
早起被杜薇薇当娃娃打扮的桂芝不知道自己显贵了一把。
他眼睛一转,接了里正的劝和,
“不瞒田里正,老弟我大字不识一个,下人今早拿给我这张欠条说是到期了,给我报了个数我就来了,那我就信里正一回,咱当面把这账再算一遍…”
白白少了十贯铜钱,那瘦小的汉子回去以后气不顺的连砸了几个茶盏,直到外面跑进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
“大哥,打听清楚了,那大郎的舅舅先前在京兆府当书吏,现为大理寺司直,还有就是那大郎也不是白身,听说被封为登仕郎,食邑百户…”
果然,自己的直觉是对的,瘦小的汉子怒道,
“你早先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