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的脸血色褪尽,她呆滞不语望着崔尚宫。
崔尚宫的声音越来越危险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亲眼看着她把尸体处理掉的吗?”
崔尚宫的残酷在杂役房积威深重,没有宫女能在她面前撑住半刻钟,巧儿原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本性,在崔尚宫有意的半压迫和试探之下,她精终于崩溃。
“奴婢、奴婢知错了!求尚宫大人饶了奴婢吧……”
崔尚宫冷冷盯着她半晌:“为什么要求本宫饶了你?”
巧儿哭的断断续续:“奴婢、奴婢并没有跟着那荆婉儿出宫收尸,奴婢、奴婢只是在宫门口看见她烧尸体的火光,奴婢不是有意要欺瞒尚宫,奴婢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崔尚宫的手死死攥紧肉里面,好啊,荆婉儿从她眼皮下逃了,现在又发现巧儿也是阳奉阴违,如此看来,那天荆婉儿究竟是如何处理尸体的,根本无从知道。
这件事,如果被那位宗尚书知道,怕是连她的性命也不保了。
“来人,把巧儿拖下去,乱鞭子抽死!”
巧儿脸如土色,“尚宫大人饶命……”
崔尚宫身边的宫女可不会心慈手软,两个身形高大的掌事宫女早就一步上前,死死捏住巧儿的两条胳膊,把她往门外拖。
巧儿终于反应过来,尖叫道:“尚宫大人!尚宫大人!”
崔尚宫恨不得她立刻死透,要是让这巧儿再嚷嚷出什么,传进宗楚客的耳里,不止这么多年她步步钻营,爬到的尚宫之位难保,甚至连她都得像这些宫女的贱命一样,她怎么能容忍。
“把她嘴堵死了,在她断气之前不许她再发出哪怕一丝儿声音!”
巧儿的恐惧被塞进喉咙中,眼睛睁得老大,不明白自己的命为何一息间就没了。
崔尚宫处死了巧儿,心里的那口气却还是吊着,她但愿荆婉儿确实是被长乐王带走了,成为长乐王的玩物,如果这一生都不能离开长乐王府,对她也是个交代。
夜晚,白天还是恶魔的崔尚宫,低眉顺眼的对着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的人:“请公公放心,都处理好了。”
太监捏着嗓子,眯起眼说道:“尚书大人问你,为什么那宫女会提前逃走,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崔尚宫目光掠过一丝阴狠,情却愈发恭顺地卑微着:“自然不是,那荆婉儿一向忘不掉自己曾是长安千金,早就不甘心为奴,想必见到长乐王进宫,她打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主意,自然靠上长乐王……这棵大树。”
太监声音冷漠:“你能确定荆婉儿是跟着长乐王走了?”
崔尚宫弯折身子:“她一个任人宰割的低等奴婢,如果不是有长乐王这样的人护着她,任她有生出翅膀,又怎么飞的出这大明宫?”
太监目光动了动,也不知是信没信这句话。
崔尚宫眸子一转,从衣袖中拿出一份书信:“这是那晚丹凤门的守卫,所供述的证词。当晚,长乐王独自驾着马车进宫,离开之时……他们都亲耳听见,马车中有女子的调笑。”
这可谓是铁证,证实长乐王李修琦,确然是带走了宫中女眷。
见到了这份证词,太监眸中的色才松了松。
“为保万全,若叫尚书大人知道荆婉儿是被其他人带走了,不仅你没命,就连咱家都要给你陪葬。”
崔尚宫自然恭顺道:“奴婢明白。”
等那太监走了,崔尚宫捏紧的手才松开。她情冷漠,这份供词自然是伪造的,当天晚上长乐王是喝的烂醉离宫,谁也没有看见马车里面有其他人。可是这样的事情,应该说没有人会主动说出事实。
——
因为裴谈对人心的洞彻,所有人,最后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主动将“荆婉儿是被长乐王给带走的”这件事,描述的越来越真。
甚至宗楚客,都一时找不到破绽。
而这几天,裴谈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让邢主簿将大理寺沉积的卷宗,一样样拿过来,看似并无目的地翻找和查阅。
“大人,这些都是死案了,有些早就过了期限,您何必还看呢?”
邢主簿这两天和卷宗打交道,弄得灰头土脸,是越发弄不明白这位大人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些案子中,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裴谈说道,片刻,却又指着其中一个案子说道,“这个案子里面,几个涉案人都还在长安吧,你明日叫衙役把他们带来一趟。我有些话要问。”
邢主簿伸头看了一眼,竟然又是快要过期限的案子,他着实弄不明白裴谈所想,只能道:“是,属下明日去办。”
这时候因为天色已晚,把裴谈看过的案卷归档以后,邢主簿就离开了大理寺。
门口有一辆马车,邢主簿看到马车以后脸色变了变,随即却旁若无人地上了车。
马车随后离开,却不是走向邢主簿家的位置,而是在故意绕了几个圈以后,在天色暗下来,借着夜色掩映,停到了尚书府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