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原不为看向他,唇角缓缓扬起,“这么说,方才你所言都是假话,全然是欺骗于孤?”
他一秒钟变脸,连自称都改了。
那双幽深的瞳孔沉了下去,冷得令人发寒。
呼……
一柄连鞘长剑瞬间从原不为手中飞出,猛然向着苏名佑砸去。尽管剑未出鞘,但那快到极点的速度和沉沉的重量,还是在半空中发出了令人悚然的破空声。
让人不禁怀疑,若是砸在人脸上,会不会连皮肉带骨头都砸成一滩烂泥。
苏名佑只觉得头脑一嗡。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他真的要杀我!!!
在这种强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下,他的头脑混沌一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直到一阵剧痛从脸侧擦过,苏名佑被这股力道带得狠狠撞倒在地,他才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我还活着。太好了呜呜。
嗡嗡……
在他身后不远处,那柄连鞘长剑深深插入了地面,剑柄还在发出轻微的震颤。
以这钝重的剑鞘,居然都能直挺挺地深入地下将近半尺,足以看出之前附加在上面的力道之大!
也难怪只是从苏名佑脸颊擦过,就将他半张右脸都擦肿了。
“方才苏公子或许高兴糊涂了罢?现在可清醒些了?”
苏名佑还沉浸在生还的喜悦中,那魔鬼般的声音就在他身前不远处响起。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目光里又惧又恨,连忙掩饰性地低下头,将自己最大的靠山,也是最后的杀手锏搬了出来。
“太子恕罪,之前是我想岔了,能迎娶秀儿,我是一千一万个愿意,但我父亲那里……”
“那就更需要姑祖母出面保媒了。”
原不为再次看向大长公主。
“如此,倒也免得苏丞相太过严厉古板,囿于门户之见,以至于这对有情人不得相守,只能在这公主府中一诉衷肠,还污了花花草草。”
被迫卷入这场官司的大长公主:“……”
……难道这就是仙打架,小鬼遭殃?
原不为还在继续催促:“姑祖母怎么说?不如便成全这对有情人罢。”
原剧情之中,得知府上婢女与相府公子两情相悦,这位大长公主不就万分感动,欣然应下婚事,将这未过门的“未亡人”亲自送到了丞相府?
——一时间,连苏名佑这个常年强抢民女的恶霸都被有心人鼓吹成了难得的痴情人。作为这出佳话中棒打鸳鸯的角色,原身齐宣的名声自是更恶劣了。
想来,能在苏名佑还活着时便撮合这对有情人,大长公主该是十分欢喜吧?
大长公主沉默片刻,无视了苏名佑挤眉弄眼的暗示,苦笑着答应下来。
“好,就依太子殿下所言。本宫就充当这个媒人。”
方才原不为的举动,可不仅是吓坏了苏名佑,周围围观的人,连同大长公主在内,都被吓得不轻。
这太子殿下一言不合就动手,脾气凶残如斯,不愧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啊。
苏名佑堂堂丞相之子,都差点被抽成猪头。大长公主可不敢担保,她这个同太子没几分感情的姑祖母,在太子面前,会比手握实权的苏丞相更有面子。
在丞相(嘴炮)和太子(物理攻击)之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屈服于后者。
更何况,作为皇室公主,驸马本身又没有实权,苏丞相在朝堂上的威慑力,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大。反倒是未来的皇帝,身为公主的她得罪不起。
但大长公主也不想彻底得罪丞相,因此说话很谨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奉行太子的命令,实在怪不得她。
苏名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笑的比哭还难看,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情愿。
他的脸现在还疼呢!
那婢女阿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落在自己身上,这可是丞相府的少夫人,多少大家小姐都没那个资格呢!
欢喜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不由感激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眼落在苏名佑身上,带着绵绵情意。
察觉到原不为似乎还注视着他……
苏名佑只得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作为回应,心中却对这个贪婪愚蠢、毫无自知之明的女人生出了杀念。
大长公主府中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开了。
就连那名叫阿秀的婢女都被大长公主连夜送到了丞相府,一副迫不及待要甩开麻烦的架势。
有当朝太子发话,大长公主保媒,苏名佑亲口答应,丞相府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将人收下。
据说,当天晚上,丞相府中一阵鬼哭狼嚎。一向受宠的苏名佑,被终于发狠的丞相抄起藤条狠狠收拾了一顿,差点躺在床上起不来……
这些后话暂且不提。此时,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恍若无事,悠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