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新房里几乎一切都是新的?单暖壶就6块钱,那脸盆毛巾茶缸啥的加起来真是没法算了,冲陶睿这份心,她们就没有不羡慕梁玉馨的。她们不管嫁没嫁,也没用过那么多新东西啊。
现在陶睿那个特别小的小屋已然成了百宝屋,是姑娘们好又向往的存在了。
陈家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喜事,宴席结束的时候,赵翠莲竟然叫三丫到陈家拿剩菜。
虽说宴席后主家是会吧菜分给亲近的人带走,但今天梁家是新娘子的娘家啊,哪有娘家跑婆家要剩菜的?三丫也觉得很羞耻,但还是要了肉菜,还不忘透漏是她娘逼她来的。
赵翠莲最近成了村里最葩的娘了,人们提起她都是摇头嗤笑,连带对梁家都印象不好。
三丫察觉到,心中暗恨。她怎么都没想到折腾一圈,她什么都没捞到,还被梁家的坏名声连累了。她以后怎么找好婆家?有陈会计和陶睿比着,让她找个差的她也不愿意啊。
赵翠莲一点没想过这些事,她捏着陈家给的六十六块钱,心里舒坦着呢。等三丫拿回点肉菜就把肉都挑到梁宝根碗里,剩最后两块才不情不愿地分给梁玉馨。
赵翠莲瞄了梁玉馨一眼又一眼,梁玉馨不搭理她,力求吃饱,早日长胖点。
最后还是赵翠莲忍不住了,开口试探,“哪家也没有给九块九彩礼的,你这说到外头都叫人笑话啊。要不这样,我去要五十,你出嫁我给你带二十五。”
在赵翠莲看来,哪有人不爱钱呢?女人能得二十五的私房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梁玉馨不可能不动心。
但梁玉馨就是一点不犹豫,头也没抬地说:“不行,说定了九块九,就是九块九。这钱给你,以后就当没我这闺女吧。”
赵翠莲心里一堵,“亲母女哪能这样说?你傻不傻啊?你被那陶老五忽悠啦!给我九块九,你啥也捞不着,你让我去要,要到多少都给你一半,你还嫌自己钱多啊?
我告诉你,女人嫁了人那就没自由了,是别人家的人了,要听人管着的,到时候你手里没钱可是苦死了,干啥都得向婆婆伸手,不如你自己拿着钱实惠。
女人要东西只有嫁人这一遭,你不要,往后一辈子都要不到了。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几个婆婆妯娌不得往死里欺负你?”
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可真是“真心实意”,但其实还是赵翠莲想捞好处,硬的不行来软的,打感情牌呢。
梁玉馨不为所动,吃饱了放下碗筷看向赵翠莲,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赵翠莲没两秒钟就撑不住了,心虚地说:“干、干啥?”
梁玉馨没什么表情,声音冷冷的,“我说过的话啥时候都算数,你们让我不痛快,我绝对会报复回来。我的日子过不好,我就拉你们下地狱。你不怕死也问问你儿子怕不怕死。”
她说着看向梁宝根,梁宝根打了个哆嗦,着急道:“娘你闭嘴吧!别管大姐的事!”
儿子生气了,赵翠莲自然不敢再说了。旁边的三丫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姐你难道真敢对娘和宝根动手?”
梁玉馨转而看着她,“你想试试?不止娘和宝根,还有你和二丫。被我知道你们挑事儿,就算你们嫁去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们弄死。之前你撺掇娘把我留在家里,把你定给睿哥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这话一出,三丫和赵翠莲都是一惊,脸色都变了,身上更是紧绷得亲不怪,她们是怎么都没想到梁玉馨竟知道这事儿是三丫撺掇的,还知道她们想把她留在家里。
梁玉馨站了起来,“看在我最近高兴的份上,这次不跟你们计较,记得,收好彩礼,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梁玉馨回屋做衣裳去了,桌前的三人谁也没敢说话,半天才动。有些惊惧真的能深入到心底里,每次翻出来都是恐惧。他们又想起梁玉馨那晚挥着菜刀的样子了,谁也不敢再提彩礼的事,更不敢再掺和这婚事。
这天晚上谈论婚事的人还是挺多的,都在说陈家这场婚事办得漂亮。好些还没长大的或者待嫁的姑娘都没睡好,在想她们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人,有个什么样的婚礼。虽然二丫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在这一天,她还是成了好些人羡慕的对象。
但第二天大家就不这么想了。
一上工,陈会计的邻居家就和大伙儿说起悄悄话了,“那陈家,新婚夜闹腾了一晚上啊!”
“听说陈家大闺女在供销社的工作没了,就是因为二丫非要最好的料子做衣裳。陈家大闺女在婚宴上忍了,等客人一走就闯进新房指着二丫的鼻子骂。
二丫一直哭,后来陈会计说了几句,陈家大闺女也哭上了,然后陈会计的娘也开始骂二丫了。诶呦,这洞房都没洞呢,陈家大闺女走的时候拿了好些东西走。”
这可是大八卦。
在供销社当销售员是吃公家饭,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好工作啊,这因为二丫给弄丢了,那二丫可是成罪人了啊。
这消息直接在大队里炸开了锅。所有羡慕二丫的人都不羡慕了,反而对二丫和陈家打肿脸充胖子。
谁不知道二丫结婚前为啥多了套好衣裳?不就是因为陶睿给梁玉馨买了好几套吗?
这人就该端多大碗吃多少饭,为了布料把工作丢了何必呢?干啥要充这个脸面?就连那六十六的彩礼也成了陈家好面子的证明,否则娶继妻还是梁家那样的家境,二十都能娶,三十就算厚道了,干啥要给六十六?
还有人为二丫给四个孩子当后妈幸灾乐祸。
这当着后妈,还得罪了婆婆和大姑姐,哪是掉进福窝啊,这是比吃了黄连还苦呢。
村里人的关注焦点成功转移到陈家,陶睿和梁玉馨乐得轻松,趁午休的时候跑去后山烤鱼吃。
家里人多不方便改善伙食,他俩就在后山打打牙祭。陶睿卷起裤腿下河,弯着腰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里,等鱼游过来立马抓住,大的就留下,小的再放回去让它继续长,不一会儿就抓住三条。
两人一起把鱼收拾了,梁玉馨生火,陶睿把鱼插在树枝上开始烤。
“咱俩一人一条,再带一条回去给我爹娘。”
“要不要多抓一条?”梁玉馨看看鱼问了一句,
陶睿摇摇头,“一条看着他俩吃了也就吃了,但凡有多的,他俩肯定要分给别人,习惯了。”
他给梁玉馨讲,“这个年代缺衣少食,为一口吃的大打出手真不稀。为了一块钱两块钱闹矛盾记仇十年也不是啥新鲜事。我家那些人吧,养不熟,今天给了,他还要怪你明天不给。倒是我爹娘还好一点,毕竟他们没见过我这么孝顺的人呢。”
这带点小得意的样儿把梁玉馨逗笑了,推了他一把,打趣道:“大孝子,那你想啥时候分家?咱们带着爹娘一块儿过?”
陶睿笑起来,“这事儿快了,你等着看吧,要不是因为我还没结婚,他们早就吵吵分家了。爹娘也不会跟咱俩,大哥大嫂都不能同意,他俩可是还能挣工分帮着看孩子干活呢,是劳力。咱俩无事一身轻,你想住村里还是住镇上?或者去京市?”
梁玉馨托腮看着火堆想了想,“就住村里吧,才刚认识这些人呢。现在去镇上也是住小屋子,还要认识新邻居,连块地也没有,没啥意思。我还想多见识见识家长里短呢。
我跟你说,那个林寡妇的小闺女,一直是林寡妇最疼的闺女,前几天林寡妇中风了,几个孩子商量怎么照顾,那小闺女竟然不想管。平时真看不出来,那么乐呵呵地和家人常来常往的,一遇事儿就显出不孝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陶睿纳闷,这事儿他一点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