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遍了陆琇桌案上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想要的布防图,萧明熹沉着气一转头,视线移向一旁架子上的一个小盒。立马过去打开,果然是布防图!惊喜地把它收在自己怀中,萧明熹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放回原处,翻身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以为自己全然得手的萧明熹松下一口气,打算越墙离去。可就在这时,她心头突然有些慌张,凭着直觉往右一躲。
之间唰得一声,另一个蒙着面的人落在了刚才她站的位置,手中还拿着一柄短刀。
心下骇然,萧明熹下意识想跑,可那人的动作比她更快,轻功也比她更好,轻易逼得她只能在地上节节败退,不多时,她的胳膊上就多了一道伤口。
鲜血从刀尖滴下,那蒙面人似乎停顿了一下,又快速举刀上前,逼着萧明熹往他想要的地方退。
不过交手了一两次,萧明熹就知道,自己绝非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可是不知为何,明明那个人轻易就可以制服她,却并没有这么做。捂着伤口逃,萧明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直到抵上了将军府的正门,听到了门外街道上喧闹的声音。
双目在瞬间瞪大,像是印证萧明熹猜想似的,那蒙面人翻掌而来,直接将她连同门板一起推倒!
轰然一声,萧明熹摔在了大街上。外面不知为何聚集起了一堆人,他们各个提着灯笼笑语,仿佛是元宵节那日出来赏灯般热闹。萧明熹就这么摔在了每个人面前,还半晌爬起不来。
刚从将军府出来的婢女在心中大叫一声,挤开人群将她扶坐起来,不敢暴露萧明熹的身份,只好低声问:“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这么多人!”捂着腹部,萧明熹看着周围的一圈人,一时也慌了。
那侍女眼下更是慌乱,忍着哭腔摇头。她也不知道,刚出来就看到了满街的人,正想回去提醒萧明熹时,却发现将军府的门就再也推不开了。再接着,就看着萧明熹摔了出来。
巨大的响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时间竟全部停下来围着她们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就这么摔出来了?”
“嘶,还用布蒙着脸,该不会做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眼看着人们越来越多,萧明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眼下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又哪里能如她所愿?
“这不是郡主殿下吗,您为何在这里?”逆着灯光,罗止行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含笑说出口的一句话,却让萧明熹的心落入了冰窟。
而围观的百姓们,则是一瞬间炸开了锅。
“郡主?金国的那个郡主?”
“可不是她!她怎么一身是伤地从陆将军的家里出来了?”
一切安排地刚好,在这个问题抛出来的瞬间,将军府中原本消失的侍卫们一起高喊着冲出来。
“抓刺客!将军的布防图被偷走了!”
震天的喊声中,百姓们明白一切,看向萧明熹的眼顿时翻涌出愤恨。而萧明熹则深深望了罗止行一眼,认命般地闭上双眼。
门外的声音,从喧沸鼎盛,又逐渐归于平静。院内的陆蒺藜,此时则是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放任自己仅存的一丝智陷入混沌黑暗。
第二日一早,程定连龙袍都没有穿好,就听到李公公说昨日的事情,顿时惊地险些摔倒。推开为他穿衣服的宫女,程定走出来质问李公公,“你刚才都说了什么?昨夜到底怎么了?”
“昨日金国郡主去陆将军府上偷布防图,结果被周围游玩的百姓发现,还有荆国公也碰巧路过。郡主暴露,激起了百姓的愤怒,直接拥堵在驿馆和京兆府衙门口要说法。”脸色同样难看,李公公简单复述一遍状况。
程定听完后却还是一头雾水,“都是怎么回事?陆琇何时有个布防图了,怎么还被众多百姓给撞见了?”
分不清程定现在是疑惑多些还是愤怒多些,李公公愈发佝偻着腰,“具体情况还不知晓,不过百姓的情绪也蔓延在了官员中。现下,荆国公、陆将军,还有郡主都已经在重英殿候着了。陛下可要去见?”
“当然去见,还不过来给朕更衣!”程定面色阴沉,叫来宫女继续。“朕倒要看看,谁在坏朕的好事!”
裹挟着怒气到了重英殿,程定在龙椅上坐好,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说,都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昨夜微臣去将军府的时候,意外见到郡主被府中侍卫打出来,原因是郡主偷去了陆将军的布防图。”罗止行率先开口,声音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目光在几人身上转几圈,程定抬手让他们先都站起来,才面无表情地看向陆琇,“陆将军,边境军防图不是在朕这里吗,你何时又多了一份布防图?”
他倒是永远没变,对于下属的猜忌之心永远是第一位,即便是现下的场景,率先追究的也是这个罪名。忍着心底的冷笑,罗止行转头看向陆琇,目光略有些担忧。
陆琇却看起来很是淡定,将那份被萧明熹拿走的布防图呈上来。“陛下不如先看看,这所谓的布防图。”
“拿上来。”示意李公公交给自己,程定打开看了片刻,便惊讶地瞪大眼睛,“这……”
“陛下也看到了,这压根是小女乱写的东西,老臣在边境的所有部署,都尽在陛下掌握之中。”陆琇何尝不清楚程定的念头,强压着心底的悲凉解释道。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自昨夜再没说过话的萧明熹猛然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程定同样是分外诧异地看过去,“你女儿?陆蒺藜写的?”
“回陛下,正是如此。小女偶尔无聊,在老臣书房中随便画的。当时老臣与她戏言,说这是边境的布防图。没想到被家中侍卫断章取义听了过去,昨夜才是那般喊的。没想到,小女当时随手之举,却让一个狼子野心之辈露出真面目。”
这样的说法,却把程定架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脾气都不知道该不该发。恨恨地看一眼旁边的萧明熹,都是这个金国蛮夷女子,有了朕暗中给的军防图还不甘心,还有别的贪念!
这般想着,程定只好咬着牙转动扳指,“金国郡主,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冤枉,求贵朝皇帝做主。我昨日的一切行为,都是陆蒺藜所诱导。倘若这布防图是陆蒺藜所做的话,那就是她在陷害我,我请求与她对质!”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罗止行,萧明熹却跪下来,矛头直向未在场的陆蒺藜。
双目眯起,程定又来回翻几下那假布防图,看向李公公,“准了,召陆蒺藜。”
听到程定这样的命令,萧明熹高昂起头颅,迫不及待地想让那个算计自己的女子付出代价。而陆琇与罗止行,则是心脏微沉。
半个时辰后,陆蒺藜被带入了这重英殿之中。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满身酒气。只见她双目赤红,穿的衣服也很凌乱,显然是宿醉都没醒就被带来了。
“大胆陆蒺藜,你这样见驾,成何体统!”饶是坐的远些,程定也闻到了些许气味,对这个本就印象不好的女子,自然是更为严厉质问。
那陆蒺藜却是分外委屈地叩头,本就通红的眼睛更显可怜,“陛下恕罪,民女醉成这样,都是郡主所赐!民女昨日还以为郡主只是与民女聊天吃饭,没想到她却是包藏祸心,故意将民女灌醉去盗图,万幸那图是假的啊!”
“哼,你们俩倒是各执一词。”冷哼一声,程定不耐烦地敲几下桌面,“金国郡主,人到了,你不是要对质吗?”
萧明熹忍着满腔的怒火,对程定一拜,才转向陆蒺藜。“陆小姐可真是好手段,好心思。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故意引诱我的,你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