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蒹葭从雾鹰身上跳下，并吹了声口哨。

哨声一出，雾鹰立马调头朝琅秀山飞去。

“谢谢！”少年勉强一笑。

女子过来将手搭在少年肩上，“苏烟~既然这是你当初的选择了，就算满地荆棘，亦要走下去。”

莫上桑也走了过来，用温暖的手掌传导力量，“我们陪你便是。”

苏烟郁闷的情绪如火炉旁的寒霜，很快消融。眼前这两位，现在依然可以将自己打晕带回北境沙漠，然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波及到他俩的未来。

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带自己回沙的管辖地。

而自己的任务，却是......

活着！

两者之间，是有冲突的。

在族里，情感是不可多得的稀有宝物。

拔里互相设计猜疑的经历还近在眼帘……

从先前被追杀的嬴殇，到如今跪在殿生死不由己定的萧斩……其实每个裔，活的都不自在。

正如离歌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而当莫蒹葭和莫上桑毅然决然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苏烟再次感受到了超越生死的羁绊。

万物有灵，人更贵在有情……

“蒹葭～”

女子很意外，少年突然改了对她的称呼。

“上桑兄～”

苏烟分别握住两人的手，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亦如在春心苑那般。

“为了阵营，还是为了我？”

苏烟的问题，有些矛盾。因为苏烟乃第三阵营的存在之本。

但两位是经历过族中尔虞我诈，体会过世态炎凉的裔，都很清楚，苏烟问的到底是什么。

莫上桑没有直言，但态度清晰，“苏烟，我拿你当兄弟，即便你我不是裔。”

苏烟又看向莫蒹葭，美颊流露出真挚的情意，但又不失严肃。

“我莫蒹葭护的是你，不是阵营。”

苏烟闭上眼睛，心伤逐渐愈合。

从大演武后至今，他承受了太多。

肩上的担子，未给过他成长的空间。

虽然共工表面上从未埋怨过，但苏烟自己清楚，如今他启中境的修为，不仅是第三阵营的压力，更是软肋。

东海之乱，已将族三大阵营完全搬到了桌面上。

三股势力差距巨大，拥有圣贤作为背后操手的“绝对正义”，也是绝对实力。

苏烟记得，当初大演武刚被勒令终止，自己被圣贤宣上殿的情景。

虽然游云和蔼可亲，一副拿自己当自己人的样子。但苏烟知道，若不是他故意将黄帝与自己强行扯上亲密的关系，引发五个老头的犹疑猜想，自己绝对不会活着走出殿。

而走出殿后，苏烟也察觉出了其他裔还未得知的秘密。

五大圣贤，忌惮的根本不是十二明。

他们忌惮的，不过是族的传承。

无论是三分阵营，还是烟令出……

族近些年来发生的一切，都走在毁灭的路上。

三十六明时期前，更有盘古、女娲、农、伏羲等一众古老的初代明。

然而时至今日，族唯剩十二位……

“族没落何止因那人间圣贤！”

苏烟扭头望向埋在云端的晚霞，三人的背影被拉得像山崖一样尖锐。

既以人承其衣钵，性何以驱其人性丑恶，扬其人性真善呢？

——

夜深，青瓶书院中，白浣祯正静坐在凉亭中，半具身子探出亭外，与那荷间锦鲤一边嬉戏，一边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