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有种做贼被捉了的感觉,仿是过了良久,她低着头看见那男人修长的手转了转扳指,而后听他开了口。
“顾簌簌,不要妄想和孤耍花招,你的道行太浅。”
小姑娘缓缓地咬上了唇,没抬头。
心肝乱颤。
萧珏这话说的太直接,言外之意便是,即便今天她没被他撞上,他也能知道她干了什么,甚至能猜透她今日到那墨丝坊大致是为了什么?也通过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便能猜透她打着什么主意,什么小心思。
簌簌哑口无言,只捏了捏小手,没回话,这时,但觉那男人缓缓地动了动身子,朝她探近,声音也近了,而后几近哑声,问道:
“你要钱孤给你钱,要地位孤给你地位,要面子孤给你面子,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孤最宠爱的女人,顾簌簌,你还想怎样?!嗯?”
他语声不大,但有些咄咄逼人,簌簌小心口便更狂跳了起来。
她不想怎样,她就是想走,就是想活命啊!
那男人等了她许久,她都没回话,便伸手抬起了她的小脸儿。
簌簌被迫与他对了视,听他又道:“你,可改想法了?”
簌簌没有。
她去意已决,此时松口了,全盘皆输。
她终究仗着桃花庄的那半点情分,壮了胆子,加之她制造的谣言,想着他总不会杀了她,继而摇了头。
“殿下成全簌簌吧。”
萧珏的目光越来越沉,语声亦是如此,“顾簌簌,你在挑战孤对你的耐心,孤哪点薄待你了?”
小簌簌怕极了,但很是决绝。
扪心自问,这男人没有薄待她。
但他对她只有占有欲和桃花庄的那一点点感激。
簌簌不觉得他会护她一世。
尤其是和太子妃比。
程妤是铁打的太子妃。
簌簌因为有着前世的亲身经历,知道程妤是如何憎恶眉间带朱砂的女子,又知道她是如何弄死眉间带朱砂的女子泄愤的。
她总是觉得那事情不简单,甚至莫名其妙的总是有种极其不好的直觉——直觉那程妤是她的催命符。
她想要离开,从始至终都和他无关。
但她弱小,无助,又无依无靠,怎么能对抗那狠毒的太子妃?
此时不借着他还肯认那半点感激,等待何时!
如此,她颤着小心脏,泪汪汪地望着那男人,终,还是摇了头。
“簌簌去意已决,殿下成全簌簌,放了簌簌吧。”
萧珏的脸色无疑更沉了下去。
他一把松开了她的脸,等于推了她一下。
簌簌身子一晃悠,一声轻咛。
之后,那男人当然是一句话都没再和她说。
车上又陷入了死静的气氛。
簌簌如履薄冰,坐在那一动不敢动,那双妩媚怜人的眸子时而缓缓地转着,偷瞄那男人的脸色,时而又转向了车窗,假装看风景。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到了太子府。
簌簌被扶下车,接着便见那男人走了,却是连府门都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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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巷
黄昏,天微微的有些发阴,也有些发闷。
沈娆取来冰块,装在盆中,细心地为两个男人扇着扇子解热。
矮榻上,萧珏与卫青梧相对而坐,中间是矮案,案上是棋盘。
卫青梧瞧着太子走的棋,微微一笑,“殿下心不在焉,还要再下么?”
萧珏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中的黑子,瞅了瞅棋盘,剑眉微微蹙起,唇角缓缓一动,将那黑子扔进了盒中,有一搭无一搭地道:“你今日好生厉害,可是因为佳人在侧?”
萧珏说话的同时端杯品茶,眼眸动也没动,但听话的卫青梧却是微微转眸,瞅了一眼地上伺候的沈娆。
那沈娆年方十七,生的花容月貌,清丽脱俗,更是举手投足浸透大家闺秀之态,一看就不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
闻得太子之言,又见卫世子朝她看来,沈娆脸一红,微微垂下了头。
卫青梧转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