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个乌鸦嘴,师父最疼就是我了,他是让我下山去游历,怎么舍得不要我?”
凤镜柏:“当初让你别去招惹那条邪龙,你就是不听,看吧?”
“你还敢提?当初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也不至于……”
孟阮知道自己也有过错,就不再指摘他的毛病,挥了挥手,打算继续赶路。
凤镜柏与她并肩,轻笑着说:“走吧,我正好也要下山,方巧是我族每十年一次的氏祭奠,我得回一趟老家。”
最早以前,凤凰也不是凤凰,真要算来他和钟臣黎是相同遭遇却不同际遇的两位人类少年。
钟臣黎被邪龙附身,元入魔,所以不得不远离人世,来昆仑潜心修炼。
而凤镜柏被凤凰选中,元加持,凤氏一族光宗耀祖,并将他奉若氏,每十年要举行庞大的供奉仪式,让他为族中后代赐福。
“我从人间来的,比你经验多一些,也好让你有个照应。”
两人便先行一路。
离昆仑山最近的是一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庄,再往远处走,却是漫天遍野的荒芜,各种天灾和战乱横行,无数人沿路乞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魑魅魍魉都在尸骸附近徘徊,扭曲成一个个妖邪的枯影。
有人类的叹息,也有魂魄的鬼哭,孟阮越走越沉默,一直到了梁朝的王都,才重见车水马龙的风光。
“怎么这个国家的国运如此低迷,感觉皇帝都快不行了。”
孟阮口无遮拦,在大街上就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
凤镜柏也只轻蔑地笑了笑:“听闻这梁王昏庸无度,骄奢淫逸,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这国家怕是很快就要被周边的其他强国吞并了。现在人间最鼎盛的王都叫做盛京,我看没多久锦朝就会统一四国,称霸天下。”
孟阮不懂这些国家之间的掣肘,她在珠钗和小吃的摊位前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买了一串糖葫芦和几块蒸糕。
刚吃了几口,抬眼就见皇宫被笼罩在一片邪雾之中。
“不对啊,这势头不像只是单纯的国运低迷,好像还有妖怪作祟……”
凤镜柏还没说话,路过的一位老人连忙打算她:“小姑娘,这话万万不能说啊,被那些官兵听见是要砍头的,宫里哪有什么妖邪,皇宫有天龙之子,夜游镇守四方,什么妖邪都不敢靠近,你真要说这些东西,那也是……”
他压着破锣嗓子,秘秘朝某个方向一指,“在北方的桥村,听说有蛟龙作祟,专门吸食女子精血,这些年残害不少妇孺。”
孟阮:“听起来确实像蛟龙会干的淫邪之事。”
凤镜柏:“确定是蛟龙?没准是那条邪龙。”
“不,阿黎受不了这样的污浊,不然他早就去当魔尊了,虽说他元被污染,但还有做人时候的记忆,所以才一直躲在灵气最为充沛的昆仑山,得以净化魔性。”
经过这几年切磋尾随(?),孟阮相当了解钟臣黎的心思,这也是玄青子会放他一马的原因。
师父知道这条邪龙并非无可救药,就算他心存杀生的念头,但不曾真的残杀人类。
孟阮:“再说了,蛟龙才会躲在暗处这么鬼鬼祟祟,哪里会有阿黎威风。”
凤镜柏翻了个白眼,“别吹了别吹了,我都快听吐了。”
正逢中元节前后,孟阮想去老人家说的桥村,但凤镜柏必须趁着这个时日赶路,两人只好暂别。
孟阮一路北去,见到草木葱茏,昼夜交替。
四方食事,不过人间一碗烟火。
到了中元节当天,晚霞垂落,家家户户都在岸边放河灯、祭祖先,年轻男女为了避嫌,也为了更添一些氛围,戴着各种造型的面具,煞是有趣。
她陆陆续续听闻不少“龙妻祭祀”的吃人规矩,正挑了一个狐狸模样的刚戴上脸,就听有人在后头喊:“龙妻跑了!龙妻跑了!快抓住她!不然龙震怒我们都得遭殃!!”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穿纱裙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地朝这边跑来,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撞向一旁的馄饨摊位。
她连忙起手一道符咒,将女孩稳稳地托住,送到自己面前。
“姑娘,你没事吧?”
女孩又惊又怕,绝望地拽住孟阮的衣角,一张清秀小脸泪痕交错:“求求大家,求求你们谁……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是自愿的……”
“难道你就是那个要被扔进河里……”
听到孟阮如此形容,女孩哭的更惨烈。
她闭上嘴,一群村民装扮的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孟阮紧拧眉头,非常不满这些人身上不断冒出的恶念。
但人多势众,又都是些鲁莽凡人,孟阮也不好随便对付,她思量一番,告诉女孩:“你放心,既然遇见我,说明咱们有缘,这事儿我管定了,你告诉我明天祭祀在哪里举行,我一定来救你。”
女孩千叩万谢,话也没说完就又被那些人拖走了。
孟阮刚定了定心,忽然察觉一股熟悉的元气息就在附近。
她心里一急,半跑半飞,终于降到一处屋顶,就见灯火寂寥处,俊挺的男人戴着半块黑色面具,垂眸看向她。
冷夜微光映着男人的长发飘动,他面无表情,静静在她面前站着。
眼前的孟阮一身人类少女的打扮,戴着狐狸面具,浅粉色的刺绣衬得她身姿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