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叶争流的回答后, 解凤惜一直如春风拂面般的笑脸上,也不由得为之露出了堪称异的表情。
“吃草?”
从他的色上看, 他显然觉得这事令人生草。
叶争流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变鹿吃草属于卡装限定内容,基本上相当于某种不可抗力。唉,她也没办法呀,谁叫“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是《诗经》里写着的呢。
解凤惜看了看自己被撞出一个鹿形破洞的院门,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 开始思考要不要明天换一个铁院门。
“你知道这两扇大门是什么材质?”
叶争流摇头表示不知道。
“门槛是幽台树,门板是软香木。幽台树倒好说, 不过一千两黄金一寸,万两黄金总能再造一个门槛。软香木却只栽在临启国的王族园林,八十斤上品灵矿能换一尺,这还通常有价无市……”
拿十两白银做月俸的叶争流一听这个价格,登时连后背的寒毛都为之一紧。
她毫不犹豫, 斩钉截铁地就把马登元给卖了:
“马师兄是出身风海城的名门贵胄, 扇子乃是绝代灵器, 由冰雪钢心回炉千次打造而成,挫筋扒骨, 见血不收。我相信马师兄, 我相信师兄一定赔偿得起!”
上辈子的社会经验告诉叶争流, 死猪不怕开水烫, 所以要烫就一定可着一头猪烫。
解凤惜一管冷烟刚刚吸了半口, 一听叶争流的回答,他差点把烟怎么吸上来的, 又给怎么给原样吐回去。
他呛了两下, 闷咳一阵, 才语重心长地教育叶争流人生的道理:
“你虽是我的小徒弟,马登元却也是你的师兄。你胜过他便罢了,倒不必把他变成鹿,变成马鹿也算了,更不用将他打发去吃草。吃一肚子草也没什么,竟还让他回来赔我的门……”
这一番叮嘱尽显师者仁心,凭他说这话时的心肠,就是个庙里有功德的解经大和尚,怕是也不及此时的解凤惜慈悲。
看他往日做派,实在想象不到,这人竟然很有师父样子。叶争流心里难免有些惊:不知道是马登元的地位特殊,还是解凤惜做起师父来,就像是换了个人格?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解凤惜自然流畅地把下半句话接上,对着叶争流谆谆教导:
“你看你,一次就把人给欺负跑了,下次再想欺负他,你看他还肯送上门吗?柿子虽然要挑软的捏,也不是让你一次就把柿子捏碎。一次捏碎,往后就没得捏了……”
叶争流:“……”好的,放心了,这才是她熟悉的解凤惜。
只不过……
叶争流诚心请教:“师父,马师兄真是会被这种程度,就一次欺负跑的吗?”
看他的智力,呸,看他的执着,似乎不太像吧。
解凤惜笑了一声:“这倒不会。不过,下次,你知道要怎么做了?”
叶争流当即肃容敛目,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是,知道了。下次把马师兄变鹿前,我先牵一匹别的鹿来,当着马师兄的面给那只小鹿做个绝育手术,杀鹿给马看,鹿鞭孝敬给师父泡酒喝。”
然后这个姓马的,估计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来烦她了。
解凤惜:“……”
他花了半秒钟理解“绝育”的意思,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
然而接下来那句“鹿鞭泡酒”告诉解凤惜,这个词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
解凤惜用全新的目光,从头到脚地将叶争流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怀疑卖家缺德,给自己发了一件假冒伪劣的周边产品。
他的语气听起来,甚至带了一分对人生的质问和怀疑:“……应鸾星那个性子,当初是怎么看上你做徒弟的?”
叶争流身不晃,腿不颤,眼不斜,心不慌地回答道:“他看上了徒儿的才华!”
“……”解凤惜默默地抽了一口烟,过了良久,他才幽幽评价道:“他也真是想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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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叶争流被丫鬟带下去换了套衣服,解凤惜依旧若有所思地托着手中的烟杆,似乎对“鹿鸣”带来的效果很感兴趣。
叶争流理解他——她第一次知道,有一个法术叫做“变羊术”的时候,心里的感受也是一样的微妙。
不过,要不是马登元的话,叶争流还真想不到,原来触发了鹿鸣卡装,变鹿的种类居然还会根据人物特性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叶争流下意识地偷偷朝身边的解凤惜看了一眼。
她这个便宜师父如果变成了鹿,不知会是哪种类型?
皮毛特别漂亮的梅花鹿吗?
还是临水而居的水鹿呢?
叶争流目光在解凤惜美玉般的侧颊上稍稍停留了片刻,就被解凤惜察觉。他眉尖一挑,早有预料般朝叶争流瞥来两道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叶争流迅速把自己跃跃欲试,写满“变鹿”的眼往回收。
解凤惜也不点破,只是将手里的烟枪轻轻在叶争流肩上一点。他今天拿的烟杆是琉璃材质,这个时代造玻璃的技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玻璃不够透明,反而成就了琉璃明净鲜艳的颜色。
解凤惜似笑非笑道:“你的这个技能……不知能不能用在你自己的身上?”
徒弟总想着让自己变小鹿怎么办?
很简单,让她自己变一回小鹿就治好这毛病了。
一听这个问题,叶争流当机立断道:“不能。肯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