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还未亮,四下静悄悄,就连林内的鸟儿都还沉浸在安稳的梦乡中,突然大地震颤,犹如闷雷般的巨大马蹄声,轰隆而至。
渐渐在天际处,出现了那熟悉的黑色浪潮,只是这次浪潮绵延不绝,仿佛看不见尽头。
蕲州城的守卫抬头望着远处,似有些不敢相信。
随后,他突然高声吼道:“援兵,我们的援兵又到了。”
这一声大叫,喊醒了无数人。
所有人望向远处,目不转睛。
远处的荒野之上,无数的人浪正涌向蕲州的方向,这次不仅城内的守卫发现,就连城外的北戎大军也发现了。
战事,再次一触即发。
只是这一次,天平将彻底倒向大晋。
林度飞率军彻夜赶来,终于在清晨时分,抵达蕲州城外。
当他看见依旧还完好的蕲州城墙,彻底松了一口气。
……
大晋,永隆二十二年。
北戎八部赤融伯颜王子,率八万余众多,围困蕲州城七日之久。长平郡主沈绛率不足两万兵马,英勇抗敌,殊死力战,多次率部出城阻敌。直至弹尽粮绝,依旧坚守不出。城中百姓感念郡主之义,上阵杀敌,一同挡北戎强敌与城外。
至被困六日晚,郢王世子谢,率五千骑兵,驰援蕲州。长信将军左丰年趁北戎王庭守备空虚至极,率部突袭王庭,大败王庭残军。
至被困七日晨,长平侯林度飞率部赶至蕲州,与蕲州守备军内外夹击,大败北戎主力。
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却道不尽战场上的血腥。
地面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弥漫着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在林度飞率部到达的时候,北戎大军所有人便知,他们败局已定。
所有人都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也有想要逃跑,他们骑上马,妄想要奔向草原,奔向他们的家园。
可是在他们践踏别人的家园时,便已经成了刽子手。
到处都是火光弥漫,黑雾缭绕,战场再次成为绞杀的屠宰场,遍地残骸,血流成河。
北戎士兵早已经军心涣散,虽然最开始还能组织像样的反击。
可是却架不住士气低落带来的溃败。
沈绛到处都在找,直到她与林度飞汇合,她问道:“你看见赤融伯颜了吗?”
林度飞摇头:“我也正在找他。”
“三公子。”此刻沈绛看着谢骑马而来,他弯腰,直接将沈绛的腰身搂住,抱她上马,他说:“走,我带你去。”
他知道沈绛在找谁,也知道这是沈绛一直以来的愿望。
杀了赤融伯颜,为父亲报仇。
此刻赤融伯颜早已经换上了普通骑兵的衣裳,就像昨夜他去偷袭沈绛那般。他身边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亲兵保护着他突围。
“赤融王子,只有你逃回草原,北戎八部才不会真正的败落。”
亲兵誓死也要护着他突围。
赤融伯颜不让自己回头,他把北戎的勇士们带到了这里,他本该带着粮食回到草原,让他的子民们过上一个温暖而充足的冬天。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最骁勇善战的士兵,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赤融伯颜咬牙,恨得入骨。
今日之耻辱,他必不会忘记,不管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他终有一天会回来蕲州,踏平这里。
可就在他念头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身侧一个骑在马上的亲卫,突然摔下马。
“不好,大晋人追来了。”
沈绛望着前方策马狂奔的人,冷眼盯着。
从得知父亲的死讯开始,她便将记住了赤融伯颜这个名字。
是他亲手杀了父亲。
之前他虽害得父亲入狱,可是胜负乃兵家常事,况且入狱乃是永隆帝所下命令。沈绛对于赤融伯颜此人,也不过耳闻,并无太大恶感。
可是从他杀了爹爹开始,她与他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谢带来的骑兵,不停在后面射箭,眼看着赤融伯颜身后的亲卫越来越少。
这箭即便射不到人身上,总能射到马身。
一旦对方落马,等待他的就将是几十把钢刀。
直至赤融伯颜身边只有寥寥数人时,谢带来的骑兵,终于将他团团围住。
穷途末路,困兽犹斗。
谢带来的骑兵,并未直接对他下手,只是围杀了他身边的护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