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韩氏喊出这一句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是卫家余孽。
她是卫楚岚的女儿。
卫楚岚,这个名字她早已经不陌生,从一次又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终于他的名字与她联系在一处。
沈殊音还在据理力争,她跪地喊道:“皇上,韩氏对我姐妹两人一直心存嫉妒,又因为她女儿沈芙绫先前设计绑架臣女,被父亲责怪,归不得沈家。先前她与臣女求情,想让沈芙绫回沈家,以有助于婚事。被臣女拒绝之后,她便心存怨恨。”
“皇上,韩氏知道臣女最是在乎亲妹妹,所以这才出此毒计。”
沈殊音为了替沈绛洗冤,不惜说出沈家姐妹之间的龌蹉,更是连自己被绑架之事,都不惜当庭自陈。
可是韩氏却突然喊道:“皇上,妾身有物证。”
沈殊音怔住,连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沈绛,都不由看了过去。
韩氏咬牙道:“妾身有一封书信,乃是由姚寒山写给我家侯爷的,这个姚寒山便是大名鼎鼎的寒山先生,乃是卫楚岚的旧故。”
“呈上来。”永隆帝的声音沉的可怕。
韩氏的书信呈上去之后,永隆帝翻开信封,字迹竟是熟悉的厉害。
姚寒山、卫楚岚、沈作明,一个个名字,何等熟悉。
都是文有胸藏韬略,武能安定天下,当初也正是这些人,陪着他争帝王,坐江山。他也曾豪情万丈说过,若是他为帝,定然此生不负。
可如今,这一个个名字却早已经远离。
卫楚岚身死,姚寒山避世,只剩下一个沈作明,却在西北,替他守卫疆土。
可他不明白,为何人人都要选卫楚岚。
就连他最是信任的沈作明,居然都瞒着他,将卫氏余孽,养了这么大。
甚至还偷偷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霍贵妃忍不住道:“皇上,自打先太子与卫氏余党,勾结作乱之后,臣妾每每想到,便寝食难安。如今太子被囚,这些卫氏余孽却还没有尽数抓到,如何能不叫人胆战心惊。”
霍远思起身,冲着永隆帝行礼。
“韩氏身怀此等秘密,本就寝食难安,又经历太子之乱,生怕卫氏余孽再起波澜,这才想尽一切办法,将此事告知于臣。微臣也不敢擅断,只能尽全力找到当年的证人。”
“没想到,倒是真找到了一位,还请皇上准许这位证人入内。”
永隆帝自然没有不允的,若是说这在场之中,最为忌惮卫氏余孽的人。
只怕就是他了。
毕竟前几日他悉心教导长大的太子,居然跟着卫氏余孽,一起反了他。
很快,一个小太监领着一个步履蹒跚的人进了殿内。
众人回头看过去,沈绛倒无异色,反而是沈殊音大惊失色:“孙嬷嬷。”
闻言,沈绛脸色微变。
这个孙嬷嬷为何会在这里?
她让卓定回她的老家去找,没有找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皇宫。
在片刻后,沈绛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这竟是一个,早已经针对她的阴谋。
卓定说他去孙嬷嬷家中找了,她家已有半个月未曾有人出入。孙嬷嬷是在太子举事之前就消失了的。
所以哪怕没有太子造反,她亦是逃不掉的。
此刻,入内的孙嬷嬷扑通跪在地上,
孙嬷嬷跪在地上,白花花的头发虽然梳的还算整齐,却已经稀疏的厉害。
她如同一叶枯黄的树叶,浑身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
终于她缓缓开口说:“回皇上,老奴乃是长平侯府的嬷嬷,大小姐自幼便由我带着。今日,今日……”
“奴婢要说之事便是,三小姐确实并非我家夫人亲生的。”
沈殊音失声道:“嬷嬷你为何说谎,阿娘当年怀孕,我虽还小,却还记得清清楚楚,阿娘的肚子是一天天大了起来的。”
“大姑娘,老奴并非在撒谎,当年夫人确实是生了一位小姐,”孙嬷嬷似乎也知对不起沈殊音,不敢抬头望过来。
她垂着脸:“可是夫人生完之后,便嫌下人伺候的不好,换了一批下人,就连奶娘都换了。待出了月子,孩子抱出,我瞧着那孩子便不像是刚出生的,看着有好几个月的模样。”
“后来夫人带着三小姐去庙里祈福,恰好遇到先前被换的奶娘,她一瞧见三小姐便大惊失色,我瞧着不对劲,偷偷追上去。那奶娘被吓得半死,只与我说,三小姐被人换了。我自然是不信她的话,便说婴儿长得模样都差不多,她许是瞧错了。可她非说,没有瞧错。”
“当时我便与夫人说了,谁知她竟说是那奶娘气恼被府里换掉,故意造谣。”
孙嬷嬷像是陷入了往事般,断断续续说着陈年旧事。
“后来我又去寻了一次那个奶娘,因为我也觉得这事儿实在是蹊跷,小婴儿容貌相似,为何那个奶娘一口断定三小姐就是被换了。直到她与我说,假的三小姐肩后有花瓣一样的胎记,可是原本真正的三小姐是并没有的。”
花瓣一样的胎记……
沈绛脑海中陡然回忆起一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