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眼中尽是笑意。
谢珣伸手举起面前酒盏,轻抬起,送至嘴边抿了一口气,悠然冲她一笑,似乎在安抚她莫急。
现在是各国使臣向皇上和太后,进献宝物,待进献结束之后,皇上便该为他们指婚。
哪怕皇上不提,郢王妃早已有防备,与太后通过气。
太后到时候会率先提起话头,让皇帝避无可避。
待半个时辰后,各国使臣终于将珍宝进献完,接下来便是舞乐,只是底下的人还在准备,正好有个空档时间。
太后侧头,望向永隆帝:“皇帝,今日着实是太过热闹了些。”
“母后可还喜欢?”永隆帝轻笑道。
太后说:“自然是喜欢至极,只是我有一事想与皇帝商议。”
“母后有事只管吩咐便是,儿子只有听令的份儿,岂用得着商议二字。”永隆帝知道太后的性子,从不过问朝政,所以绝不会提出让他无法拒绝的事情,话说的也是格外大。
太后欢畅笑了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程婴的婚事,你也知他如今已二十有二,早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谁知竟一直被耽搁。好在我今个正好瞧着一个合适的人选……”
太后与皇帝坐在上首,说话声音虽不大,可是附近的席位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要给三公子指婚呢。
所有人都含笑望着,包括重伤刚愈的端王,似乎色都看起来格外轻松。
就在太后打算将这个合适人选的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只听外面一声砰的巨响,震天彻底,惊得殿内众人,纷纷回头,往外面看去。
永隆帝当即道:“立即派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日当值的锦衣卫,立即转身出去查看。
谁知刚走出去,还没有几步,突然出现一行兵卫,锦衣卫见状,高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
可是他刚问完,对面居然话也不说,直接拔刀。
这两名锦衣卫拔刀反抗,可是他们两人,岂能抵得过这么多人。
外面忽然又安静了下来,整座大殿显得尤为紧张,所有人目光都往坐下的几位皇子望过去,是太子还是端王?
直到太子拂了拂衣袍,恭恭敬敬站了起来,行礼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事到如今,永隆帝居然脸色如常:“太子,今日乃是你皇祖母的千秋寿宴,有事等明日朝会再议也不迟。”
“皇祖母请恕孙儿唐突,只是父皇先前一直病重,不曾上朝,儿臣的折子递到御前,也不得回复。所以孙儿也是无法,才不得不借着今日的机会,直接进谏。”
大殿上除了永隆帝和太子两人,其余皆是,噤若寒蝉。
看似平静的对话,却只透露了一个消息。
太子要反了。
两相对峙,永隆帝终于开口说:“你要启奏何事?”
皇帝这是在拖延时间,锦衣卫负责皇上的安危,指挥使尹晋就在近处,不管外面如何,只要尹晋及时赶到,就能带着自己及时避到密道。
皇宫之中有专门的密道,只要躲在此处,等到进宫勤王的军队一到,太子造反便是败了。
太子冷声说:“先前有一扬州士子在登闻鼓下递了状纸,我想他的状纸,父皇一定没看过。所以今日我便要举荐一名扬州士子,亲自揭露我大晋朝最大的蛀虫。”
说完,从殿外走进一个书生,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袍脏破。
可是他一入殿,却丝毫不惧怕,朗声高喊:“皇上,请您为扬州枉死的伸冤。端王指使扬州知府张俭,征用流民私开铁矿,枉顾那些流民的性命,致使无数人死在铁矿山中。端王还私底下打造兵器,扬州铁匠尽数被他征集,如有不服者,动辄便是丢了性命,家破人亡。他们在扬州买官售官,大肆敛财,弄得扬州民不聊生。”
殿内哗然,虽然早已经有所听闻,可是如今亲耳听到,却还是十分震撼。
太后坐在上首,眼看着殿内儿孙即将要杀成一团,竟是气得面色发白,呼吸急促。
书生将手中证据高举,朗声喊道:“陛下,这是端王与张俭信件来往,上面不仅有端王的私印,还有端王手写笔迹。圣上乃是端王亲父,应该能认得端王的笔迹吧。”
此刻端王终于开始喊冤:“太子殿下,你弄了一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人,伪装成扬州士子,就想诬陷与我。想必先前在京城闹起的谣言,也是太子你的手笔吧。”
谁都没想到,端王这时候居然还敢挑衅太子。
太子冷眼望着他:“事到临头,竟还敢不知悔改。”
“父皇,端王在朝中纠结党羽,迷惑圣心,更是犯下私开铁矿,私铸铁器等死罪,儿臣请父皇下令诛杀端王,以告江山社稷。”
永隆帝看着太子,满眼惊怒,太子一向仁厚,他时常动辄斥责。
皇帝早已经习惯了太子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这是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变成这般模样。
永隆帝终于不再忍耐,高喊道:“锦衣卫何在?”
席间锦衣卫纷纷拔刀而起,护卫在皇帝身侧,谁知外面突然进来一个锦衣卫。
只听他高声喊道:“皇上,有一批不当值的御林军,从东华门和长安门进入,还有一批正在玄武门外叫嚣着,要……”
“要什么?”终于内阁首辅顾敏敬怒道。
这锦衣卫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喊出最后一句话。
“他们高喊着要清君侧。”